世人羡慕顾深的才华,但却不知道顾家的小公子,寒婌公主那天纵奇才,似乎无所不能的少年文魁,顾深,现在头痛不已。
顾深的面前坐着顾府的老管家,这个老爷子正是当日给顾相看门的阿叔,六十的高龄在风鸣朝早就被视作人瑞了,如果是在寻常农家,老人家含饴弄孙,好不自在。但在顾家,阿叔却要身兼数职,既是管家,也是门仆,有时还得充当后院的花匠。
顾家人口简单得不可思议,虽然顾相身居要职,但家中仅保留数个老人和还不更事的侍仆,老的老,小的小,阿叔虽然早就到了该退休的年纪,但府内除了他,竟无一人能抽空管事。原本顾相还想把管家的琐事交给公主留下来的小童有得有失,不过阿叔却不赞同,他觉得有得有失心性难平,现在只肯把跑腿的活叫他们去做,就连汇报当月开销这种事,阿叔也宁肯自己过来。
今日,便是阿叔这个管家来汇报府上月开销的常例。
原本,阿叔是对着老爷汇报的,不过顾相近日忙着龙游市,干脆把掌家这种琐事扔给了顾家最闲的顾深。
顾深看了一眼这通篇记得繁体字的账本,只觉得头更大了。他很尊重阿叔这样对顾府忠心耿耿的老人,且不说他从京城跑来一趟,怕是身子骨都要摇得零碎了,但阿叔从不计较这些,也从不夸耀自己的功劳,一心只为顾家做牛做马,真是绝世好仆了。
但顾深却不苟同他的想法,只一点,这个月,顾家财政又赤字了啊!
算上这个月,顾家已经连续财政赤字三年了,整整三年,顾家入不敷出,全靠吃老本,家里的仆役裁了一个又一个,到今天,依然是赤字。
就连他这样看不懂家里账目的人,都能看出顾家的财政十分十分危险。
如果不是靠着顾相和自己的俸禄,早就撑不下去了,不过现在顾深算是停薪休假,也没了俸禄,再这样下去,下个月还搞什么科研,喝西北风。
阿叔却乐呵呵地笑着:“少爷,我们这个开支比上个月少了将近一半有余,算是达成了月初的目标。下个月争取再节省一半,这钱总会多起来的。”
饶是顾深,也被阿叔的想法惊得目瞪口呆,他虽埋头钻研学问,但并不是不通俗物的人。阿叔的想法就是尽量节省,一文钱掰成两文钱花,用节省的钱弥补过多的支出,但这怎么会是长久之计?单就一句,顾府已经比别的世家府邸破败不少了,就连他们父子二人的吃饭都只得一个菜,实在是连厨房也在阿叔这个铁公鸡处领不到多余的钱。
想起初春时和顾相享食的槐花排骨汤,不禁悲上心头,这顿排骨汤后来足足吃了两天。顾深总算明白了,府里有槐花树,可以自产槐花,猪骨又值不得几个钱,是肉铺里最便宜的肉菜。顾深合上不堪入目的账本,长叹一声:“阿叔,我知你是一片好意,不过如今是我来管家,你之后还是听我安排。”
阿叔当年跟随顾相来到京城,穷乡僻壤出身,除了一颗忠心外,脑子也简单,自然没想那么多,只做了一长揖:“听凭少爷吩咐。”
“你先退下,让有失给你找个院子住,我这两天想到章程再传你。”
一直笑着拈须的阿叔却大惊失色:“这可不行,我是下人,怎么能住主人的院子,跟有失挤挤就得了。”
“你二人自行商议去。”
有失忍不住不翻白眼,如果不是看在少爷的份上,我还不想和你挤呢,不过他也认命地扛起了阿叔卷的花花绿绿的铺盖,带阿叔向下人住的排房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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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爷,温家公子并温家小姐来访。”别院的门仆匆匆来报。
顾深将账本放在书桌上,出门迎好友。
温家公子他并不熟悉,但温情是他的同乡人,自然盛情以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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