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师父。
我师父听后沉默了,手里抓着一把龟甲,在船头看了许久,最后只对我说了八个字:“生死有命,富贵在天。”
显然,他也看不到我们的前途。
无论我们如何绝望,现实始终不会随我们的意志而发生什么更改。
渔船仍旧在广袤的黑海上飘荡着。
张歆雅算是我们当中最有学问的,得知我们已经没水喝了,狠狠秀了一把她的学识,说要制作什么半透膜来从海水中提取淡水,先是把李老头那件带毛的羊皮衣拆的七零八碎,紧接着又从老白那里剥削的很多胆矾,这东西又叫石矾,能避虫害,钻研巫蛊之术的人身上都会常备一些,她揣着这些胆矾钻进船舱里折腾许久,最后活生生从胆矾里干馏出了一些硫酸,又让无双和鹞子哥把李老头的那件皮衣扯得笔直,再让我用刀稀里哗啦削的只剩下薄薄一层,这才用硫酸去泡,用她的话说,这是古法鞣制羊皮纸,本身就能作为一种半透膜使用。
半透膜什么的我们是不懂,但李老头一脸蛋疼的看着自己的皮衣变成了一块乱七八糟的东西,再加上烟斗丢了,更糟心了,像一条死鱼一样肚皮朝上躺在甲板上,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
事实证明,有学问确实是好,这张羊皮纸还真能过滤海水,效果不算很好,处理过的海水有一股怪味,微微发苦,但盐分没有那么高了,至少喝了以后不会死的更快。
我师父喝过一些,说不可多喝,水里有阴煞之气,喝多了承受不了,活人灌阴煞之气,这是养活尸之道,喝多了会出大问题,每天最多一小杯,这已经是极限了。
有总比没有好,虽然只有一小杯,至少能让我们多活几日,伴随着时间的推移,我们身上还是不可避免的渐渐出现了一些脱水的症状,老白尿尿的时候鬼哭狼嗷的,说就跟水龙头没拧紧似得,滴滴答答淅淅沥沥,形容很贴切,生怕满船的人不知道他很痛苦似得,我们一样都是人,那种滋味儿我自然也体会了,真的难以描述,让人想死,但我们都能忍,比如李老头就表现的很含蓄,每次站在船头接受,表情都很销魂,一个“哦呵呵,嗯嗯”的轻哼,不知道的还以为要飞升似得。
脱水其实是个挺可怕的事情,我能感觉到,我的体力日渐低下,渐渐的我们几人连动弹都懒得动弹了,甚至有时会出现一些幻觉……
这里一片漆黑,没有任何的时间观念,我都不知道我们究竟飘荡了多久,只知道我自己快忍耐不下去了,要不了多久,哪怕明知水喝多了是把自己当活尸养我也认了,一定要痛痛快快的喝一场。
这一日,我们几人如以往一样,倒在甲板上,半眯着眼睛等死。
整个嘴唇都在脱皮的老独眼忽然跟抽风似得跳了起来,胳膊肘子戳在护栏上,微微眯着眼睛盯着远方,声音干哑的嘶吼道:“船……我看见船了……”
“去你娘的……这几天你都看见多少回船了。”
老白头也不抬的骂道:“你看看自己现在那样子,挂在护栏上,像条蛆,你看见的东西可信吗?”
老独眼不肯下来,还是挂在护栏上。
我扯了扯嘴角笑了一声,老白说的是实情,这几天我们真的不止一次看见了船,但都是幻觉,于是一撩眼皮,懒洋洋的抬起手扯了老独眼一把:“行了,下来,这回哥们都认栽了,你还不认……”
话说到此,戛然而止,我的目光顺着护栏的缝隙看向远方,只见,黑蒙蒙的海面上,真的有一个黑点正朝着我们飘来。
我犹如回魂儿了似得,身上骤然有了力气,一下子跳了起来,凝望远方,越看越清晰,不禁说道:“哎,别在那躺着了,好像……真的有船!!”
如果是幻觉,总不可能我和老独眼一起产生幻觉。
老白他们一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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