浑天监也没有多少事务要处理,裴沛坐了约一个时辰处理完积累的杂务后,便端着热茶幽幽朝外面望了一眼。
也不知林凌几时回来,木药门那里应该也没有多少需要她这个门主费心的事,早知道还不如陪她一道去,从巍山回来再处理杂务也来得及。
这样想着,他不由走到门口,屋外扑面的冷风带着些许春日的潮气,仿佛去年他在北地马背上奔逃感受的气息。
“怎么在这儿吹风。”
林凌的声音从远处传来,身影很快便落在院中。裴沛来不及感慨,她已经到了他面前,握着他微凉的手。
“手都冰了,快进屋去。”她拉着他往屋里走,还用长者的口气嗔怪道:“你看看,没有我在你身边,你都不能好好照顾自己。”
裴沛心下欢喜着,又辩解道:“我也没有这么体弱。”
“等你身上的伤好了再这么说。”
林凌让他在案前坐下,又将炭盆挪得离他近一些,抬眼问:“有没有暖一点。”
他点头,微笑看着她,其实只要她回来,便是没有炭盆,他心里也是暖的。
“怎么这么快回来了,有发现什么不妥的地方吗?”
“我看了好几眼,觉得事事都好,尤其是大门上的‘药’字写得特别好。”
“当时你说要写得张狂一点,我便照着你的意思写了。”
“是你写的?”
“不然你以为是何人?”
“我其实也猜是你。”林凌眼眉弯弯,为自己的眼尖得意。
“从哪里看出来的?”裴沛好奇地问。
他写字一向工整,为了写这个“药”字,不知练了多少日子,才有了与她相配的狂气。
“字中暗藏变革之意……”
要是只说是凭感觉,她怕裴沛不信,只能勉强组织语言。原谅她一个学渣,一向说不出自己感悟的天地玄妙,让她聊书法,她更没法聊了。
裴沛倒是看向她目光微微一定,又垂下头淡淡说道:“在别处可不能这么胡言。”
林凌没觉得自己是在胡言,但裴沛已经露出说正事专用表情,她也就用说正事专用回答回应。
“哦。”
裴沛笑了笑,又问了她明日的事,虽然他说了可以帮她安排,但见她真的全不过问由他来打理,他也是无奈。
“你就这么信我?不怕我把你的木药门改得不像样?”
“随你高兴。”
裴沛也就这么一说,他比林凌更想让木药门发扬光大,让那些为求身体康健信神的人不再愚昧下去。可惜他是浑天监的监正,就算心偏向木药门,明面上却不好做得太过,木药门开山立门这一天也不好亲自去。
他不能没去,却可以派几个仆役过去帮忙,左右穿得低调些别人也认不出来。
林凌原以为用不着这么些人,可是到了时辰见来观礼的人还真不少,倒暗暗感激裴沛有先见之明,又纳闷自己跟这些人也不熟也没有联络过,为什么他们要上门来?
正阳教的人就算了,毕竟算半个一家人,拜火教里她最熟的也就丘炎道长,说的话总共也没有超过五句,还有白水观京城分观的人也是,她跟她们连见都没见过……剩下一些人里,她见过的也就是中元祭时跟杜老一起跟她熬夜的几位大夫。
她就认得人,也不知道名字,原以为见过那么一次以后不会再遇了,想不到他们竟上门来,一副跟她好像很熟的样子。
所以,她到底为什么要创立一个木药门,怎么感觉她在浪费自己的时间做自己不擅长的事呢?
到了时辰,院内已经设好了香案,她原先都不准备拜的,现在有这么多人盯着,便不得不点了香烛拜了几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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