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硬的砖石台上自然比不了床铺,而且还没有被子,这等睡觉的滋味可实在太难受了。好在李凌年纪轻,身体又因每日不辍的锻炼挺不错的,总算是顶得住,但即便如此,他这一晚睡得也不踏实,几次差点一个翻身就从上头掉落,到了黎明时更是一个喷嚏惊醒,翻身起来时才发现外头天色已蒙蒙亮了。 掀帘出房,李凌发现其他考生也有不少出来了,所有人都一副精神萎靡的样子,显然大家晚上都不好过。但谁也不好抱怨,甚至互相见着后也没一个说话的,只活动半晌,等着天渐渐亮起,便又各自回了考房。 然后又是如昨天傍晚一般的熬粥,李凌又吸引了一波人的羡慕嫉妒恨,毕竟他们在这个秋日的早晨只能继续就着凉水啃干馍,连口热汤都没有啊,这对比也太强烈了些。 等到吃完早饭,天也完全亮了,李凌又开始了今日的考试,只是有些受凉又腰背酸疼的他此刻却无法做到如昨日般精神集中,必须用很大的毅力才能收束心神,打稿作文。 也是直到这时候,他才发现自己还是犯下了错误,原先定下的先易后难的策略明显不适用乡试。因为随着时间推移,自己的精力什么的都会不断下降,如此把最要紧的文章留到最后必然无法发挥最佳,自己居然就把状态最好的一天浪费在了那几篇策问上头了。 不过这时后悔已经来不及了,李凌只能强迫自己不去想这些东西,专心考虑起了下一篇五经题来。得亏他基础还算扎实,又记了一肚子的范文,此刻虽然精神不好,依然能从中挑出东西来化用进文章之中。 李凌也清楚时间越往后状态必然越差,所以也不敢再怠慢了,写下一篇文章后,又马不停蹄地构思下一篇,再将之写出来。 如此,整个第二天李凌几乎都没怎么休息,不是在写文章,就是在打腹稿构思,哪怕是烧粥吃饭的时候,脑子都不带空的,真正做到了全功率运作。 如此,他居然一气就写了五篇文章,到天黑时脑子都有些糊涂了。 虽然五篇文章真算起来也就五六千字,但这可不比后世的网文,也不同于他写,那每一篇都是心血之作,必须言之有物,还得字斟句酌,让文章看着更为华丽,更要引经据典,使自己的论述更为合理,要不是他可以化用其他前辈的文章词句,只怕一天下来也就能写出三篇。 只是如此拼搏那也是有好处的,因为这样一来,李凌已把七道经义题中的六题都给写出来了,再加上一早完成的策问和算学题,留下的只有一道大题和三篇制判表,而明日可还有一整天的时间可以用呢。 所以已经头昏脑胀的李凌没有再强迫自己夜间继续写文,而是在随便吃了点冷粥后便垂帘睡觉。这一夜,他再没感受到身下砖石台硌人了,只一觉就睡到天方大亮,虽然还是感到寒冷,但精神头却比昨日上午好了许多。 不过这时他也顾不上多想了,立刻又投入到了新一天的考试之中…… 孟子曾有言道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空乏其身……很显然,这一场乡试就是对这些考生的们的一场熬炼,既是对他们十年寒窗学识方面的考验,更是对他们身体素质的考察,只有在这两方面都出类拔萃者,才能真正踏入士这一阶层,成为真正的人上人,变成预备官员。 如今徐州这儿的乡试就是如此,为期三天的考试在来到第二天后,就已有考生因为各种原因出现了问题,有突然精神崩溃大叫着冲出考房,然后被外头的兵丁按住,绑了的;也有突然得了风寒等疾病倒下去,却也只能留在考房,等候龙门再开才能就医的……无论哪一种情况发生,都意味着这个考生这回乡试已然完了,又得再等三年才能再受煎熬。 而李凌明显要比许多人都要幸运,虽然到了第三天他不时都有咳嗽,但整个人的精神状态却还算不错,总算是把剩下的几篇文章都给写完了,此时刚到申时,又一阵咚咚的鼓声响起,却是考官下令可以交卷开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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