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尘滚滚,骑者离去。
又不到半刻钟,又有一卷黄尘滚滚而至,这次,居然是西厂厂卫,也是换马不换人。
古道凝云,晴空赫然。北京朝大同连续送人送信,经验老到的驿馆人都知道,这是大同出事了,嘴里嘀咕着“又是一年秋收了”的话,摇摇头一声叹气,默默地伺候换下来的马匹。
大同府为京师西北屏障,和宣府一样处在对敌防御的一线,身后即是长城防线的居庸关、紫荆关,再往后就是大明京师。
“东连上谷,南达并恒,西界黄河,北控沙漠”。明正统十四年,英宗亲征,出居庸关,被瓦剌设伏于土木堡,明军精锐损失殆尽,但宣府、大同未失,拼死抵挡住瓦剌后续大部队的进入,在京师保卫战中起到关键作用。
这也是大明心学家,当今皇上的老师王守仁先生所说:大明虽大,最为紧要之地四处而已,若此四地失守,大明必亡。
“宣大蓟辽。”王守仁缓慢地念出来,脸色沉沉,声音沉沉,眼神落在虚空中,也是沉沉。
“大同巡抚张文锦,正经进士出身,文人中少有的血性者,奈何和其他大多数文人一样,犯书本上的毛病,他若是按照最理想的策略,要赶在秋收之前,打造大同城门外的防御堡垒,迁移军户,必然引发大同兵变。”
“变”字里带出来血腥杀气。话音一落,徐景珩不急不缓接口,徐景珩找王守仁讨论大同防御,自是直言不讳。
“先生常说,宣大方向防范蒙古部落,蓟辽方向防范辽东。宣府、大同的作用等同于国之咽喉,两镇失则国亡的地步。”
“这次大同出事,需要先生出京一趟了。”
王守仁一惊,视线一转看向这八风不动的指挥使,心里头惊涛骇浪,一出口,却是问道:“指挥使缘何称呼下官‘先生’?”
指挥使微微一笑,笑容里带着一丝丝尊重,透出一丝丝真心:“先生是皇上的老师,自当称呼‘先生’。”
如此这般自然又理所当然的话,宛若一个叔伯亲人面对家里小侄子的老师。
王守仁心里一震,却是迎着指挥使的眼睛,不躲不避。
他要看清楚,指挥使这美丽皮囊下,到底有没有一颗“叔伯亲人”的真心。
指挥使徐景珩目光平静,坦坦然然,似乎还挺欣赏他对皇上的一片忠心。
只有两个人呼吸声的寂静中,王守仁眼皮微微低垂,声音低哑的好似从地底发出。
“下官谢指挥使信赖。”
“今年,大明不能和北元动兵。”
短短两句话,一句认可,一句担忧。徐景珩自然听得懂。
“今年,大明没有粮草自然不能动兵。如今北元统一,达延汗大权在握,精兵强将……可是大明要准备起来。先生也知道,张文锦经过此事,纵使是‘好心办坏事’,也不能继续呆在大同。”
王守仁不相让:“可以破格提拔大同按察使蔡天佑,做大同巡抚。蔡天佑有怀柔手段,也有孤勇办事。”
徐景珩抬眼皮看一眼王守仁:“破格提拔按察使蔡天佑,可以。大同总兵和镇守太监,都会换人,先生都可以推荐。先生不舍得离开皇上,大家~~都明白。
只是,提议先生出京,也是必然……”
他一个停顿又一个停顿,王守仁听得要砍人,眼睛一睁开,眼冒杀气。徐景珩一挑眉,人朝躺椅上一靠,一副安静等他说话的开明模样。
皮肤白皙红润,眼波风流慵懒,艳光晃得人瞎眼……王守仁看得眼里杀气更甚,浑身紧绷。
徐景珩:“???”
王守仁:“!!!”
徐景珩:“???”
王守仁嘴角抽抽再抽抽,实在不明白徐达老将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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