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官遇刺的事件一下子销声匿迹了下去,久违的安稳平定复归都城,像是日前那一场场令人闻之心惊的惨案从未发生过。一切阴影与恐慌都如风烟逸逝,再见不得一点踪迹,似夤夜沉眠之际的幻噩,徒留惊悸过后劫后余生般的庆幸。
已是在紫瞵府驻守了一旬有余,除了安宁便还是安宁,紫瞵君也一反常态地对这场暗中的围护未致微词,只当作根本没有这回事似的。
即使行事严谨如言大司寇,也不禁怀疑是不是间影的暗杀已是告一段落,忍不住请了师华宸于刑法监一叙。
“殿下,已是这么多日没有动静了,对于紫瞵君的看护,还要不要再继续了?”
“莫非言大人认为间影已然罢手?”
言钧律犹疑,没有接话。
“或许此刻,言大人心里已是有所怀疑了才对。”
言钧律蓦然一惊,顿时肃色以应:“殿下的意思是?”
“莫非言大人没有再重新考虑到党争的可能?”
“可是……这样也不足证明,指使间影的是他……”
“不错,所以我才说这可能也只是一场戏。而此时此刻,更不能前功尽弃。”
“……我明白了。”
言钧律排遣的刑法监人手早已是被驱了回去,而之前所谓的安排,也并不是如他私下里猜测的那样调度了宗礼台的人手。这十余日来,真正暗伏在紫瞵府的,唯有师华宸自己一人。
夜幕如盖,弦月隐没,群星悬缀,时时拂动的微风吹荡起无序的涟漪,掩盖着可能存在的些微不协——这是最适合暗杀的天气。
横卧于庭中的枝叶繁茂间,抑下最浅淡的呼吸,自信于置身全方位的视野暗角。若非有人站在树干底下仰头细看的话,应当不会被任何人发觉。
目光从枝叶的缝隙间逡巡了一圈,贯如往常的平静,一如此前的每一夜。
隐于暗处的存在已然沉寂了太久,若要再度出手,时机恐怕已是足够临近。
只要,他们还真的再出手的话。
司勋、宫伯、典祀、谏师、掌节、都府、少司货,这些目标都不是无的放矢。再往上一步,符合标准的人很少,却也近十人之多。
而在这些人中选择最有可能的那个,则必是紫瞵君无疑。因为,紫瞵君身亡所引发的朝殿振动,最为微末。即便,他是足以与苏党魁首抗衡的存在,是拥有众多支持的师氏宗亲。但较之苏家家主身死、六监之主亡故,他一个今朝封君,却是抵不得六监变动所引致的代价。或许,他有朝一日能坐于云陛之上,但就算如此,其对建苍的价值也不会胜过这些六监首官。
要求间影杀死六监之主所需支付的,此世几乎无人付得起;而买下一位宗亲封君的命,则尚足以担负。这一场天机的博弈,他看得很清。
移目看向华屋烛影下的窗格,师华宸微微阖眸。
虽不知间影的目标还有几何,也不知买凶者还能付得起多少。但凡他们再度出现,他便要将这代价提高得无人足以担负。
截下一轮刺杀,即是为朝殿百官的命加码。一旦事成,想来不会再有支使得动间影刺杀朝官的存在。
夜色愈加深沉,霜意随着持续的夜色缓缓降临人间,笼覆了大地上的一切。师华宸的衣襟也沾上一丝苍白的霜华,像是暗夜中初绽即谢的昙花。
都城外的街道上,四声更锣一连串地蹿进了幽谧的府中。夜即将过去了,这是最深沉的暮色,也是黎明第一缕曙光前最后的一段黑暗。此刻,万籁俱寂,除了逐渐远去的更锣声,更无一点声息。
微风乍起,拂动了满树枝叶,簌簌声响,宛若稚童不娴熟的奏音。
从那千万杂音中敏锐地辨出了一丝不属于自然的声响,细微的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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