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一石的大弓张开,也大抵是不会和娘亲一般上战场的。
娘亲送弓来,并非是想叫晏昭昭当真去练这些手脚本事,不过是想给她敲敲警钟,令她明白如今大羲之繁荣昌盛背后是无数将士抛头颅洒热血所致,警醒她在元家族学里头断然不可松懈享乐。
这确实是娘亲的脾性。
娘亲的性格比起姨母来说要冷硬的多,她出生入死多次,再加上晏昭昭前些年便对她表明了自己的心志,便当真像操练属下一样操练着晏昭昭。
晏昭昭虽然会不可避免地偶感疲倦,但仍旧在砥砺前行,心中也知道娘亲一番良苦用心,便叫人将弓收了起来。
而身为女帝的姨母送来的这一副象棋也同样是意义深刻的。
这一副象棋乃是用密度极大的陨铁石所做,每一颗棋子都重到极致,无论是小卒还是车,挪动一二都容易觉得手腕酸疼。
唯有双方的将帅乃是用琉璃制成,轻巧精致。
但琉璃易碎,稍有不慎便可能被磕碰到,成为一堆废品。
其他棋子都备有一副替换的棋子,虽说有些不一样,但好歹能有替换,而双方将帅却都只有一个。
一个……
一个。
晏昭昭觉得自己明白姨母的意思了。
用人就如同于用这些棋子,排兵列阵,手上捏着的性命便是如此千斤之重,万万不可将自己的将士性命视为草芥,所以每一步布局都应该深思熟虑,重若千钧。
在这权谋漩涡的大局之中,最轻的反而应该是自己,但也同时应该明白自己的性命无可替代,兵卒若损尚有替代,而自己若损,便一命归西再难转圜,所以无论如何,都要惜命。
虽说有些冷酷无情,但这也同样是真正的帝策。
晏昭昭一个人对着这副意蕴深刻的象棋静坐了半个下午,眉目之间不知在思量些什么,直到天色暗下来,她房里也没有点灯。
她不开口,红袖也不敢贸然点灯。
夕阳的落日余晖缓缓地透过雕花木窗笼在晏昭昭的身上,明暗交织在一起,她的眉目轮廓就看不见了,只能瞧见一个灰暗的侧脸。
她的下巴微崩,脊背挺的笔直,像是一尊隽永的塑像,唯有一双手时不时地握住一边的棋子轻抚一二,尽管手腕酸胀,晏昭昭却还是没有放下。
一室的静谧无声。
须臾晏昭昭才叫红袖来点灯。
新年很快就过去了,南明和今年回的早,十三就回来了,照例又给晏昭昭带回了礼物,乃是一件看不出质地的银纹软甲,能够穿在身上。
晏昭昭给南明和的礼物则是一条平安扣,当初替娘亲爹爹还有姨母打络子的时候,心中也挂念着二哥哥,便也用松绿色给他打了一条可以挂在腰间的平安扣络子。
姨母娘亲和爹爹的平安扣都是用的翡翠,晏昭昭给南明和用的却是一块儿羊脂白玉。
谦谦君子,当用白玉。
南明和接过就挂在了腰间。
年很快就过完了,短短地偷了会儿闲,便又匆匆地往元家族学赶回去。
那些家里远的学生好些没来,元家族学稍稍显得有些空旷,少了许多人气。
大约是今日出门没有看黄历,晏昭昭与沈帘儿居然又在院子里头狭路相逢。
沈帘儿这一次没有说话,她看了一眼晏昭昭,唇抿了抿,没有再开口辱骂,只是朝着晏昭昭点了点头,转过身就走了。
晏昭昭觉得这样的问好可有可无,更还何况沈帘儿早已经踏入她的局中了,如今示好已经没有结果。
沈帘儿没有从她和白芙蕖的寝室之中搬出来,仍旧往那边走去,但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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