扑倒在硬邦邦的黄土疙瘩地上,两条腿使劲的蹬防着身后周围的抢食者,两只手摊开将那还热气烫人的爆米花使劲的往自己怀里扑揽着。像一群饿了十万八千年的饿死鬼一样,即便是一奶同胞的亲兄弟这会儿也休想近前,非扑腾的谁也满地狼烟四起不可。
成三狗就混杂在这样的人群当中,许是因为用力过猛,紧裹在身上的黑夹袄肩头处不知何时已经开了线露出了白花花的一缕儿棉花。
这并不算什么,也有踢腾的连穿了开裆裤也依旧不知不觉的,一面用漆得发黑发亮的袖口抹着鼻涕,一面一吸一顿的将那流出来的两条黄河大鲤鱼再吸回去,随即又塞颗爆米花到嘴里的。
身后哭的哭喊的喊,爆米花的老头儿司空见惯似得并不多说什么,嘴角挂了花儿似得正往锅口处涂抹着一层黄澄澄的油蜡。口里高喊着:“下一锅了!”啼哭的便不再啼哭,哀嚎的便不再哀嚎,又像刚开始一样恢复了之前的分工协作,你烧火来我添炭,力气大的围着风箱转。
这样的场景一直能延续到深夜,围拢着的孩子也能陪伴到深夜。连午饭也省了,还吃得打着饱嗝。
以往的今日母亲李雪芬自然少不了提了柴火端了搪瓷盆子来凑热闹的。今日却出奇的安宁,成三狗一面忙活着抽拉着风箱,一面又时不时的伸长了脑脖子眼巴巴的往村西头四目张望的。
突然“咚”的一声有一只脚狠狠的踹在了三狗的屁股蛋子上。一回头,正是满脸憨笑的好哥们史敬忠。
“我日你......”成三狗口中的“妈”字还没吼出来,史敬忠倒是更来劲儿了。一把将三狗扯了个前后趔趄。
“你也死了!”这是史敬忠憋了半天才喷出的一句原话。
“你爷才死了呢!”三狗不待反应的就给呛了回去。俩人拳头紧握,看这架势是非要干上一仗不可。
成三狗的脸色憋得通红,在西场这条狭深的巷子里除了龙大炮他还真就没把谁放在眼里过。狗日的史敬忠竟然也欺负到自个儿头上了,他心里能不窝火!
人群里瞬间骚动了起来,农家的娃娃儿,可千万别瞧不上,但凡一丁点儿擦枪走火闹不好那也是能带来一场腥风血雨的大阵仗......
成三狗许久都没动过手了,他瞪着圆溜溜的眼珠子在人群里瞬间环视四周,这是在查看史敬忠的父亲史开郎在不在。他爹爹不在,今儿个非弄死臭小子史敬忠不可。这一扫视不打紧,一眼正瞅见眼珠子涨红的成老三不知何时已经靠近人群。
成三狗紧握着的拳头不由得低垂了下去,要知道,成老三揍儿子那是整个村子出了名的愣头青。不打个死去活来绝不罢手,成三狗自打手受伤以来已经是近半年没被父亲揍过了。他可不想因为一个史敬忠而招来杀身之祸。
“往回走!”成三林冷冷的,竟然没有给围拢着的任何一个熟人打招呼。
成三狗瞬间怂了,小心翼翼的挤出了人群,紧紧的跟在他爹成老三身后。说实话,他不敢放肆,尤其在成老三跟前。
院门虚掩着,成三狗前脚刚进门,成老三就顺手扯了靠墙的立柱将原本虚掩着的院门顶得牢牢实实。
“你爷不行了!”成三林阴郁着一张黝黑的脸庞,额头的褶子似乎更加的醒目明显了。
“啊!”成三狗来不及多想就一头冲进了里屋。
尽管才吃过晌午饭,里屋里已经暗得伸手不见五指了。那盏只有半夜起夜才偶尔点亮的灯泡这会儿却照得老祖父自知老汉的火炕一片灯火辉煌。
炕上挤满了人,几个本就不对付的堂哥竟然也出奇的都耷拉着脑袋站立在炕沿边上。母亲李雪芬连同两个妯娌嫂嫂正哭哭啼啼的给自知老汉穿上了早已准备好的寿衣。九龙先生的药箱就摆放在堂屋的台桌上,看来是没派上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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