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春溪和越澄波素来不和, 这从他们之前的针锋相对就能看出来。
但再怎么不和,在外人面前,还是得维持基本的团结, 否则只会让别国看笑话。
修士虽无国别, 只要修为足够高,无论哪国都要奉为上宾, 但像谢春溪他们这样镇守宫廷的宗师,本身就有了立场。
又譬如被幽国奉为国教的万莲佛地,他们的首尊若是来到洛国, 洛国太后也不会真就以为他是中立的。
强者为尊的同时, 游戏规则也会套住强者。
自然,像九方长明从前那样的,除外。
青杯山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小门派, 但卢知远不是。
他出身竹海灵隐, 后来游历到了青杯山, 因与青杯山掌门交情深厚,应邀长留,才成了青杯山的长老, 身份清贵。
卢知远的天资修为虽然比不上风素怀, 也是不容小觑的。
最起码,他能作为随行修士之一,凭的绝不是跟风素怀的关系。
谢春溪未敢轻视, 当下一出手就祭出长剑。
他这把长剑,也是跟着他走南闯北斩妖除魔的,剑方出鞘,当即走云连风,声鸣九霄, 许多人桌上杯盘跟着嗡嗡振动作响,把他们都给吓了一跳,更有甚者,白玉制的杯子直接就当场震碎了,酒水溅了身后主人满脸,惊得他当场往后坐倒。
先声夺人,谢春溪已经做到了。
卢知远也有剑气灵力护身,但他只觉泼天风雨一般的压力迎面而来,如千斤巨石重压,他猝不及防苦苦支撑,咬牙坚持了好一会儿,仍是被破了灵力屏障,卢知远胸口闷痛,人已往后连退三步。
这三步,就将地上石砖震裂了。
他的脸色倒还好,但剑从半空落下,手也无力垂在身侧。
到了这地步,高下已分,继续动手没有意义了。
卢知远勉强一笑:“是在下输了。”
谢春溪不掩得色:“卢道友承让。”
开局就输,幽国使臣的面色不大好看,他只能将希望寄托在风素怀身上。
照月皇女依旧戴着薄纱,她没怎么吃东西,喝酒也几乎没有,毕竟面纱在身不大方便。
先前她入城时的容貌,是有不少人看见的,如今眼睛红肿,失色不少,就连太后也不好强人所难,还让人另外单独为公主准备了些清淡饮料。
先帝的两位兄弟,惠王和齐王亦在场,宋难言作为丞相,自然也要在场,此外还有一些重臣。
惠王与齐王低声说笑,神色很是轻松,显然没把今日宴会当作如何重要的事情。
只有宋难言,面上不显,言笑晏晏,实则坐立不安,内心焦虑。
上头那位皇帝,虽然有吃有喝,说话也挑不出毛病,但宋难言知道,那是个纸片傀儡!
昨天晚上,他亲眼看着长明从袖子里掏出一只白色人形纸片,放在皇帝身上,吹一口气,那纸片落在地上悠悠晃晃,就跟发面人儿似的,渐渐变成皇帝的模样,连头发丝都分毫不差,把所有人给看呆了。
这傀儡纸片还不单单只是变个模样,它连皇帝的声音神态都学了个十成十,除了话少一些之外,寻常情况下不会露馅,若非宋难言亲眼所见,很难怀疑这皇帝竟是个纸片人变的。
非但如此,假皇帝还能辨认来人的身份,准确喊出每个人的名字,只是不能近水不能近火,但一场宴会下来,又有什么需要近水近火的?
宋难言是真没想到,自己当年走投无路认来的师父,不仅是个修士,还是个修为高深,连枯荷禅师都要俯首的修士。
不过眼下最要紧的,还是寻个机会,让皇帝早早退场,以免露馅。
宋难言暂时找不到机会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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