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宝玉神色冷漠:“怎么人人的不是太太都知道,单不挑你和麝月秋纹的来?”
袭人听了这话,心里一动,低头半天,无话可答。
良久后,勉强笑道:“也对。我们也有开玩笑,也轻狂孟浪,怎么太太竟忘了?想是还有别的事,等料理完了再发放我们也未可知。”
宝玉似笑非笑的看着她:“你是头一个出了名的至善至贤之人,大家闺秀都不如你!”
“便是麝月秋纹,也是你陶冶教育,哪里有什么孟浪该罚之处!”
袭人心里跟油煎似的,万万没想到宝玉会如此说话。
宝玉继续道:“芳官年龄小,过于伶俐些,未免倚强压人,惹人厌再寻常不过。倒是四儿是我误了她。你当我不知道?还是那年我和你拌嘴,叫她上来作些细活。有人怕她夺占了地位,故有今日之灾。只是晴雯也是和你一样,从小在老太太屋里过来的,虽然她生得比人强,也没妨碍你。就是她性情爽利,口角锋厉,究竟也不曾得罪你们。想是她过于生得好了,反被这好所误,为小人所妒。”说完,又大哭起来。
袭人知道宝玉怀疑她,不好再劝,叹气道:“天知道是谁报给太太的。此时也查不出人来了,白哭也无益。倒不如养好精神,等老太太心情好时,再让她回来是正理。”
宝玉冷笑道:“你不必假惺惺虚宽我的心。她已经去了!你们再也无需忌惮她!当你的至善至贤人儿去!”
袭人又喜又悲。
喜的是宝玉的心尖尖终于没了。晴雯落得这样的下场自有她的手段,不过是顺水推舟罢了。晴雯也无需怪她,谁让她自己不争气,没守住规矩呢?
至于悲,自然是兔死狐悲。也不知道自个儿会落个什么下场,是周姨娘、赵姨娘还是平儿。
宝玉发了一晚上呆,双眼红肿,不能见人。
等他睡下,袭人等听着他在枕上长吁短叹,辗转反侧,直至三更过后,方渐渐安顿了。
袭人才说放心,正迷迷糊糊睡着,没半盏茶工夫,又听宝玉叫“晴雯”。
袭人忙睁开眼连声答应,问作什么,然宝玉却理也不理。
次日,王夫人照旧来桂和堂请安,见贾母心情好,便趁机将宝玉院里的事儿说了说。
“宝玉屋里有个晴雯,那丫头也大了,且一年之间,病不离身。我见她比别人淘气,也懒,前日又病倒了十几天,叫大夫瞧,说是女儿痨,所以就放她回家养病去了。若养好了也不用再进来,就赏她配人去了。”
“再有那几个学戏的女孩子,我也作主放出去了。一则她们都会戏,口里没轻没重,只会混说,传出去不好。二则她们既唱了戏,白放了也应该。况且丫头们也太多,若说不够使,再挑上几个来也是一样。”
贾母听了,眉头一蹙,很快又展开,点头道:“这是正理,我也正想着如此呢。但晴雯那丫头我看她甚好,怎么就这样了?这些丫头的模样爽利言谈针线多不及她,将来只她还可以给宝玉使唤得。谁知竟变了。”这是说晴雯是她给孙子挑的通房人选。
王夫人笑道:“老太太挑中的人原不错。只怕她命里没造化,所以得了这个病。俗语说女大十八变。况且有本事的人,未免就有些歪性。老太太还有什么不曾见过的。三年前我就留心这件事,先只选中了她,我便一直留心。冷眼看去,她色色虽比人强,只是不大沉稳。若沉稳知大礼,莫若袭人第一。虽说贤妻美妾,然也要性情和顺举止沉稳的更好些。就是袭人模样虽比晴雯略次一等,放在房里,也算得一二等的了。况且行事大方,心地老实,这几年来,从未逢迎着宝玉淘气。凡宝玉十分胡闹的事,只有死劝的。因此二年瞧下来,觉得这丫头一点不错,就悄悄的把她丫头的份例停了,从我的月分银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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