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泷走到浴室前,看见界圭在外守着,便做了个“嘘”的动作,听见里头传来耿曙与姜恒的对话。
“他得给你官职,”耿曙说,“否则太不像样了。”
“他早就想好了,”姜恒说,“一定是太史官,再没有别的可能。”
“你也太着急了,”耿曙说,“父王今天一定生气了。”
“必须在今天。”姜恒答道,“你知道为什么吗?因为只有在今天,才不会有人怀疑我,先与朝中大臣们串过口供、对过说法。更不会是任何一方的意图,我连太子的面都没见着,自然就不会是东宫的授意……”
姜恒一旦在落雁休息几天,再要求召开议政,事情就会变得更复杂起来,这几天里,他将与不同的人谈话,哪怕不受人收买,态度也会多少被影响。
“我也以为你会先歇息些时候。”太子泷站在浴室外说道,“但是这样很好,恒儿,你说出了我不敢说的话。”
内里哗啦水响,姜恒连忙站起身,耿曙也正在里头泡着,两人正低声说话,没想到太子泷竟是先来了。
“你回去等会儿。”耿曙的声音不悦道。
姜恒忙道:“太子殿下。”
姜恒赤条条的,不知是穿上衣服出来,还是在里头继续洗好。太子泷却道:“不碍事,我在外头坐会儿,这么匆忙回来,还没与你说上话呢。”
说着,太子泷便在浴室外坐下了,又感慨道:“你比我有勇气,恒儿,我得朝你学习。我当真太没用了。”
“何出此言?”姜恒笑道,“我是朝臣,你是太子,许多话我能说,表哥你不能说。”
先前他无声无息抵达时,姜恒恰恰好与耿曙正谈论议政之事,不知道他听到了多少,但姜恒还是喜欢他的,觉得他有汁琮身上没有的优点——胸襟。
他会自省,也知道能力有限,愿意听取旁人的意见,这恰恰好对国君来说,正是极其重要的品质。
耿曙道:“你又做什么?”
太子泷说:“我就是来看看,恒儿瘦了许多,还没有用过饭罢?”
界圭说:“武英公主让他过去一趟。”
太子泷笑:“那就一起罢。”
耿曙以前有点烦太子泷,却说不出来他烦在哪儿,也许是源自直觉,太子泷总给他一种希望取代姜恒、成为自己最亲近的那个人的想法,或是填补曾经姜恒离开后,自己内心的那个位置。
但耿曙在四年前,一直不愿承认姜恒死了,更不希望任何人来提醒他这点。太子泷与他寸步不离,仿佛强迫他接受姜恒的必然离去,这就是烦他的来由。
而姜恒还活着,耿曙便不怎么在意了,外加只要旁的人待姜恒好,耿曙也会对他多青睐一点。
于是他软化了口气,问:“父王怎么说?”
“他什么都没有说。”太子泷打趣道,“不过料想恒儿把他气得不轻,这样也好,已经很久没有人敢当面顶撞他了。”
姜恒说:“国君身边
,总归要有个讨嫌的人,否则就完了。”
太子泷又诚恳道:“他一点不讨厌你,恒儿,你太了不起了,你做的事,正是我一直想做的。”
曾经太子泷的愿望,就是像姜恒一般,走遍自己的每一寸国土,身边还有耿曙相伴。可他身为储君,哪里也去不了,说到这话时,他的声音里带着伤感。
“我是替你去的。”姜恒也不好再磨蹭了,在里头穿衣服,太子泷看见人影,便起身入内。
“我知道。”太子泷安静地看着姜恒。姜恒已穿上里衣,耿曙则赤|裸全身,先替他系上外袍腰带,犹如他的贴身侍卫一般。
“我都知道。”太子泷又有点懊恼地说。明暗不定的室内光线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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