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河坚信,朝天歌不会平白无故萌生放纵吞沙阵的念头。
事实也正如他猜想的般,朝天歌的确在阵中看到了东西,他望着山河,道:“我向你坦诚吞沙阵的事,请不要忘了你方才所说的话。”
他这话有些奇怪,山河并无细想,便点头应道:“记得,我还能再说一遍。”
“嗯。我第一次遇着吞沙阵,看到了许多陌生的面孔。”
“里头有人?”
“是,有很多人,被吞沙阵所吞的人。”
山河咽了下口水,道:“不可能还活着?”
朝天歌道:“的确已经死了,被风干成了怨灵。”
听着这话,他能想象那大抵会是怎样一副场景:“他们在里头……”
“纠缠不清……”
“纠缠不清?”山河蓦然想到了鬼渊里那些被烈火烤着的下肢,同样是纠缠不清。
朝天歌道:“是指恩怨纠缠不清,即便是到了阵中,已死了都还是欲念缠身,满嘴的仁义道德在吞沙阵中全都暴露出了初衷与本性,所谓的道义,在欲念之下荡然无存。”
吞沙阵原来吞噬过一些人,全都是欲壑难填之人,这些人在阵中是会将其欲望全都泄露出来。
山河问道:“那你在阵中,岂非也见到了私欲?”不知是否为错觉,有那么一瞬,他竟然看到了朝天歌微窘的神情,“你看到了什么?”他把持不住自己的好奇心,更想知道吞沙阵为何困不住朝天歌。
朝天歌垂眸,轻声道:“我与他们不同。”
“一定是不同的,你和他们岂能相提并论?”山河越来越想知道了。
喉结微动,他道:“我想对你好。”
山河把他的手攥紧了,心念一动,忽问道:“吞沙阵能辨别是非善恶?是以你能从中逃出?”
朝天歌一愣,说是也不是,说不是也是,一时没回答上来,这让山河更加肯定了他的推测。
“那些人有个共同的目的对吗?”山河进一步询问。
朝天歌还是没答,是了,他肯定了,这个人会放任吞沙阵的存在,很大程度上是因为他。所以,他基本能肯定那个吞沙阵到底是何人设下的了。
山河深吸了口气,问道:“你如实告诉我,那个吞沙阵是何人设下的?”
且红绸娘也说过,朝天歌是知道吞沙阵是谁设的。
“是不是我阿爹?”山河小心翼翼地问,当年跟随爹娘前往孤西之域,后头跟来的那些世家子弟莫名其妙地失踪,若是天灾,他们也不可能会躲过一劫,那便极有可能是出自山北寻的手,且在青铜镜中,他也听到了山北寻的话。
是山北寻设下的陷阱,用来埋葬那些对他儿子不利的人!
毋庸置疑,朝天歌还是承认了。他在阵中看到的多数是临阳世家的人,这些人想杀山河,而他想救山河,是故,吞沙阵才不会吞了他。
心里一阵凉浸浸,恩怨纠缠,孰是孰非,山河已然分不清了,只得苦笑。
“你从一开始就知道吞沙阵是我阿爹设下的?”
“不是,我不知道,但吞沙阵护你,我便护它。后来在鬼渊,才知吞沙阵原来是你父亲设下的。”
山河心中不畅,红绸娘说的恶的源头,到底要归咎何人,他难以下定论,但在这件事上,风邪池里的红绸娘的确不该变成如今这般。被害的是她,出来害人的也是她。
而自己的父亲,为救儿子,不也害了人?
朝天歌呢?为了护他,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如此一来,所有的一切不都是跟自己有关吗?那自己该不该存在于世?若不该,那爹娘该不该相遇?
啊!!为何要发生这些事?!他感到自己快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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