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落,蕲州城,威顺王府。血红的残阳低低地压在,曾经金碧辉煌的王府上空,远处的民居早已被战火焚毁,只剩下遍地残砖碎瓦,依旧泛着刺目的红光。走近望去,才发现这并非是夕阳返照,而是它们都饮透了士兵们的鲜血。
董昂霄深吸一气,将紧缠在左肩头的布带解下,露出里面几乎翻裂开来的伤口,他痛得咬牙切齿,但仍是忍住了,没有叫出声来。
虽然他很想不顾一切的大吼,来减轻自己的痛苦,可是作为主帅,他却不能!
因为他率领的这支部队,只剩下一千零二十四人了,若是让这些人看出他丝毫的退缩与怯懦之意,那么,他们现存的士气必定会土崩瓦解,眼睁睁地看着这座城池,白白地交到外面那些红巾贼手中。
他从桌上拿起一个打开盖儿的葫芦,倾斜着,把里边褐色的药粉,均匀地撒在自己的伤口上,不撒还好,这一撒,立时又令他疼痛难忍,喉咙内发出低微地、嘶哑地‘啊!’声。
‘啪!’,他一掌打在自己的脸上,深深地为自己,竟然连这点痛都忍不住的行为而感到羞愧。
他不禁想起了自己的大哥—‘中州大侠’董抟霄,若是有他在该多好,大哥一定能够运筹帷幄,决胜千里,带着他们打败红贼,收复失地,肯定不会遭遇自己现在这般,孤立无助的狼狈景象。
正胡思乱想间,就见‘鬼秀才’司徒剑南轻轻推开房门,面色凝重地,走进了空荡荡的王府大厅,看到董昂霄正在独自上药,便急忙抢过去,接过他手中的葫芦,二人合力,这才将伤口重新包扎起来。
“司徒兄,战况如何?”董昂霄稳稳心神,问道。
“我们按照二少爷您的部署,利用城内狭窄的街道,坚固的建筑物,以及占领的制高点,与贼人们展开巷战,可那些红巾贼好像吃了枪药一般,一刻不停地拼死猛攻,战斗马上就要波及到王府了!”
“走,看哪边吃紧,咱们前去支援!”董昂霄瞅着脚步不动,欲言又止的司徒剑南,急道:“你还有什么话,就直接说?”
司徒剑南犹豫再三,终于开口,低声说道:“二少爷,蕲州城已经守了七天七夜,士兵们死伤无数,答失巴鲁将军前去武昌求救,可援军却迟迟未到,现今更是外城沦陷,退守王府,我们人困马乏,箭尽粮绝,城池肯定是守不住了,开始撤退吧!”
“什么?你再说一遍!”董昂霄就觉胸口怒火中烧,双眉倒竖,闷声喝道:“司徒剑南,你敢如此蛊惑军心,信不信我现在就将你军法处置?”
司徒剑南感受到他的怒意,却依旧坚定地再道:“二少爷,上次回京,我去请示过大老爷,他说不要让您意气用事,一切要从长计议!”
董昂霄听罢,只觉自己的怒气越来越重,仿佛随时都要暴发一样,但面对大哥的话语,和亲如手足的兄弟,他强忍了下来,沉声道:“司徒兄,吾乃朝廷命官,此次奉脱脱太师之命,皇帝之旨,前来经略淮西,本就报有誓死杀敌的决心,如今面对危局,岂有临阵逃脱之理?”
“再者,我出身诗书世家,自幼跟随父亲和大哥学习孔孟之道,儒家之言,讲的就是‘不成功便成仁’、‘舍身取义’,而今你让我放弃抵抗,保全性命,岂不辜负了他们的教诲?”
“擅离讯地,弃城而逃,是为不忠;苟且偷生,罔顾教诲,是为不孝,司徒兄,你这是想陷我于不忠不孝的地步吗?”
看着儿时的伴读,被他的怒气压得抬不起头来,董昂霄无声地叹了口气,声音缓和下来,道:“司徒兄,谢谢你对昂霄的好意,心领了!但值此关头,我早有计较,你随我来。”
不由分说,他带着司徒剑南来到书桌旁,语气柔和的道:“剑南,再给我磨一次墨吧!”
转而坐下,将蜡烛点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