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茹娘跟着云灼进屋,就见着一个不大不小的房间。屋子里除了一张匡床,也就一张半旧的桌子和一把矮凳,瞧着虽简陋,却也干净。
这里自然是比不上她先前住的地方,便是在观里,她们吃的用的也比小户的小姐们强不少。只她却是落了泪,自流落道观,她就没一日不想离了那地方。那地方虽然自在,却也时常受人诟病,更容易招惹事非。她虽有几分才情,在那些臭男人眼里也只不过是个玩意,厌了也就忘了。
也只有身边这个傻子,被她几句好话就哄住了,携了她家来。她原以为上天垂怜,许了她一个如意郎君,如今看来也不过如此。也罢,能被她哄住,自也能被别人哄住。不过,总算有个落脚之地,不再像先前那样漂泊不定,流离于一个又一个的道观中。
云灼才放下手里提着的包裹,就见茹娘坐在矮凳上垂泪。他忙走过去安慰她道:“茹娘,都怪我没用,让你受委屈了。”
茹娘忙抹了泪,摇摇头道,“没,我这是高兴呢。”说着她起身取了包裹,从里面掏出一个红色的妆匣盒子来。普一打开,就露出了满满一匣子的首饰来。她细细的摸索了一会,这才拿出一对碧玉镯子递给云灼,“七郎,如今我住在你家,没得白住的,你将这对镯子拿去当了。一半给婶子,就当是我在这里的花用。另一半,且给我置办些常用的东西来。”
“这,茹娘我不能要,我怎么能拿你的银子。你别担心,我这就去让我娘送了被褥过来。”说着他就转身往外跑,却被茹娘给叫住了。只见她似笑非笑的看着他,冷声道:“怎么,你这是嫌弃我的东西脏呢?”
“没有,茹娘,你千万别误会。我这是羞的,我连根木簪都未给你买过呢,怎还能拿你的东西去当。”云灼急的面色通红。
茹娘见他如此,这才柔声道:“还真是个呆子,我是故意激你的,你是什么样的我还不知道。你如今吃用都是家里出的,我又是那么个来历,再叫你爹娘操心,岂不是不孝?这镯子你拿去,等你日后中举了,再给我买一对就是。”
云灼见她如此替自己着想,很是感激的道:“难为你如此为我着想。茹娘你放心,等我中举后,我会再跟爹娘求情,许是他们一高兴就不让你做妾了。”
茹娘微不可见的叹息了一声,心道等你中举,我更是做不了正妻。只面上却带着些喜意的道:“那你可得好好读书。我有些累了,且快些取一床被子来吧。”
云灼点头去了,她这才复坐在凳子上。先是仔细锁了那妆匣盒子,这才又找出件麻布裙换了。即决定在这村里住下了,自然也不能再做先时的打扮。想着临走时,两位姐妹的劝告,她也不知这一步是对还是错。只得望向了窗外,就见着一棵大大的泡桐树,二丫正坐在树下绣花,瞧着娴静极了。似是察觉到有人看她,二丫抬头抿了抿嘴唇,露出了一抹羞怯的笑来。茹娘见着,亦是笑了。是了,便是往日如何,如今也都不一样了。
这边,云灼才出了屋,迎面就撞见了云芸。云芸正想着跟他道个歉,怎奈云灼掉头就走。她跺了跺脚,也不敢去找茹娘的麻烦,加上陪她来的小丫鬟,气呼呼的家去了。
刘梅香见着那一对玉镯子的时候,心里对茹娘的不满稍稍少了些。她让儿子去给他老子告罪,自个回屋抱了床被子去了茹娘那屋。云灼却是没听,想着过两日他就要回书院,不如现在就去镇上当了这镯子,给茹娘添置些东西用。他是这样想的,也是这样做的。只才出院门,他忽的又想起个事来,上次从云起那里借来的书还没还他。想着他还没走远,他忙回屋取了书去追云起。
正是一年好时节,乡间的小路上开满了各式各样的野花。小山小海一路走,一路扯些花啊草的,有时候还会跑出去追个蝴蝶啊什么的,所以并没走多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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