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嗝~”姜乐冥背靠着已然见底的鱼塘泥潭,生无可恋地仰望天空,几近黄昏的橙红延烧于云海远端,如无烟无形的烈焰,随风舞动。
在他身边,那一炷号称可燃十二个时辰且不间断的紫香如今却只剩下了约莫半个拇指指甲盖的长短,它那叫人猝不及防的加速始于半个时辰前。
不过是转瞬间,本约莫半臂长的紫香就像是被人用刀活生生地削去了整整一大半,残存其上的火星受此挑衅,更是不甘示弱般加猛威势,摧枯拉朽般焚烧着余下苟延残喘的那一小截。
陈芒那句紫香即残命,姜乐冥对此可谓是深信不疑,眼瞅着紫香只剩下了不到小拇指长短的寿命,他立马收了休息的念头,屏息凝神,换以鲸吸长空的气势,将最后的药汤狂灌进自己的嘴中。
“喝完了...喝完了...”姜乐冥拖着湿漉漉的身子,连滚带爬地从鱼塘中探出身来,倚上岸边的那一亩芦苇渡,他只觉得自己的嗅觉与味觉仿佛已经完全坏死了一般,除了挥之不去的腐臭外,别的他是一点也感受不到。
“唧唧?”一只小麻雀蹦蹦跳跳地从草堆中跳了出来,它近乎九十度地弯着自己的脖子,小黑芝麻般的眼睛效仿晚星眨了眨,当中闪烁着一抹特属于初生时的好奇。
“你还在啊...”姜乐冥看着在自己额头前蹦来跳去的小麻雀,他先是一笑,一抹肃穆随之印上眉梢,“说是两三个时辰就回来,这都多久了?该不会是......”
没等那一丝恶兆从脑海中冒出尖儿,姜乐冥的头便是摇得跟拨浪鼓一样:“这儿好说歹说也是白家的领地,怎么可能会发生那种事呢?”
这般想着,姜乐冥却没留意到从自己鼻尖上垂落的一滴药水竟是直勾勾地砸向小麻雀那只就像是等候着母亲的喂食而张得老大的黄喙。
“唧唧~”当药水稳稳地落进喉间,那只小麻雀砸吧砸吧嘴,感受着那略显怪异的回味于喙中泛动。刹那间,一道黝黑的烈光竟是以它那娇小的身躯为圆心外扩而出,于寂然无声的天地间唤起寒风阵阵。
“恩?”近在咫尺的小爆发势必会引起姜乐冥的瞩目,仅是稍微低一低头,他便目睹了呼啸混光于转瞬吞噬小麻雀玲珑身形的那一幕。“发生了什么?”
他欲要伸手去触碰那道深光,可一记掠影却是着人先鞭,于电光火石之间将那团愈发深邃的黑光捧入掌心。“净灵甘药对于一般的生物本是无用的才对啊,可小麻雀为什么会这样?”
恰似燕尾的紫袍荡漾于风中,微侧的脸庞更是诉说着一抹揪心,可不正是缤纷花海中回归的江鸣羽么?
“它怎么了?”姜乐冥拖着一身酸腐晃晃悠悠地站了起来,看着风尘仆仆的江鸣羽与那只被其捧在掌心的黑珍珠,他的脸色十分凝重。
“启灵了。”纵使江鸣羽的眼中泛着难以置信,可他的语气却是弥足坚定的。“小麻雀它...启灵了。”
“启灵?”对于这个闻所未闻的陌生词语,姜乐冥皱了皱眉头,大货不解地问道:“什么叫启灵?”
“简单来说,启灵就是非人非妖的动物因某些机缘而唤醒了体内潜藏的灵力。”江鸣羽于半空中挥了挥手,扬出一道柔顺的丝绸,小心翼翼地抬起了那已然凝作大茧的黑光,同时耐着性子为姜乐冥解释道:“在这个世界上,能够启灵的动物很少,因为启灵不单止要机缘合适,还需要那些动物天生就具备一定量的灵气才行。正因如此,能够启灵的大部分都是奇兽一般的存在。”
“也就是说,这只麻雀,其实是只奇兽?”姜乐冥目瞪口呆地看着那悬于半空中的光茧。
“没错,”江鸣羽带着羡慕的眼光望向姜乐冥,面容上的肃穆尽褪,取而代之的则是一抹发自肺腑的微笑。“小麻雀以后,就得跟着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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