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萧人凤一脚踏入皇城之时,望着眼前那熟悉的街道,万家的灯火,心中不免感叹:斯物斯景,已非斯人;他只觉五味杂陈,忧喜参半,往事顿时如潮水般侵袭而来。
当年他遭贬谪时举国轰动,街头巷子,乡野田间,上至朝野公卿贵族,下至坊市贩夫走卒,百姓间口耳相传,茶余饭后议论的无不是八岁太子幼年被贬、未来堪忧云云...
言语间无不纷纷充斥着廉价的同情和戏谑的嘲弄。仿佛太子失势,任谁,便都可以上来踩一两脚;亦或是不踩两脚,倒像是对不住这天赐的良机和集体的智商,那便成了一种浪费。
走时轰轰烈烈,回时悄无声息。
萧人凤心头掠过两个字:呵呵。
江湖这一遭,他遇到了一些人,碰上了一些事,有了一些自己独到的看法,这些东西,是他在深宫养尊处优,即便待上一百年也学不到的。
这些年,值了!
正思索着,肩头被人轻轻一拍,他侧脸,楚进忠正目不转睛直视着他,仿佛心事被人窥去一般,他登时一怔,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去。
楚进忠笑道:“殿下,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我曾经也如你一般,站在皇城跟下仰望这里的星空。”
“义父...!”萧人凤当然知道楚进忠曾经三进三出,最终为了他父皇毅然决然削去命根,成了一个众人口中的阉人。
从仙门几十年难遇的奇才,到一个宦官,这种落差下的决断,可见做决断之人是有多宽广的胸襟啊!和义父相比,自己经历的那些,又算的了什么呢!
...
楚进忠见他道:“傻孩子,入了这皇城,你称呼可得改一改了!还是唤老奴一声:大监才好!”
“你说得对,义父!”
二人相视一笑。
与此同时,徐子卿一行几人的四驾马车也踏着夜色,“哒哒哒哒”地驶入了皇城。
他忽觉心中一紧,用力捂住了胸口。
这是...?
“你,怎么样?”慕容九神色颇有些紧张道,“莫不是...三生咒?”
原本望着马车窗外的几人,也纷纷投来关切的目光。
徐子卿摆摆手:“不妨事,诸位,勿念勿念!”
“以后每每都...需如此吗?”慕容九面色凝重,略有些复杂地瞟了他一眼。
徐子卿讪讪一笑,带着些许自责与愧疚——他也不懂,为何每次对着小九,总有这种莫名其妙的感觉。
“你们才...你对他...竟...”慕容九有些语无伦次,词不达意,嗫嚅再三,将唇齿一咬,打算放弃,硬生生将咽喉处的话重新吞下了肚。
片刻间,马车入了皇城下靠近皇宫西面的一处角门。
眼见着正前方是明灯璀璨、富丽堂皇的皇宫,御手却将手中僵绳往左使力一紧,在一收一拽之间,马车龙头一拐,拐道转入了一条幽僻小道。
这里几乎暗夜无光,伸手不见五指,目下邪风四起,卷落道旁老树上几片残叶,更添几分萧瑟与落寞。
几人心叫不妙。
“这是要带我们去的哪里?”薛瞾小声道。
“再不济,总比那修罗刹的无间地狱好上百倍吧!”付瑶道。
薛瞾眉间一笑,道:“你说得对!既来之则安之!”
小道尽头连接着一大片黑漆漆的屋瓦,看不清样式,颜色与格局。
走到门口,众人望去,方才看清这是一座废弃许久,满目疮痍的偏殿。虽然巍峨,却甚是古朴、破败,上了年头,看来少说也有个百八十年未经修缮了。
殿前的石狮子布满蛛丝尘土且不说,屋檐下的牌匾摇摇欲坠,只需轻轻抬脚一震,便几欲要砸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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