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边几步之外,赫然站着一位白袍老者。老者腰悬酒葫芦,风尘仆仆的脸上,罩着一副墨色的东西,把双眼部位挡了大大一圈。
兄妹俩上一次看见穿衣服的人,已经恍若隔世;而突然间就出现这么一个衣衫齐整,装束怪异的白袍老人,兄妹俩心下一沉——这是人是鬼?
山寨土人,依然围得水泄不通。
这些原本战意浓厚的土人,这时候也是跟李曦同一样的目瞪口呆,甚至忘了应该再抽一根长矛备战,也忘了弓弩需重新上弦。
所有人都盯着那个高大挺拔的白袍老者。没有人看见他是怎么出现的,也没有人看见,那些激射而出的弩箭和长矛,怎么会全部半途坠下,散落一地。
老者摘下腰间的酒葫芦,凑到嘴边喝了口酒,这才转过身对李曦同道:“现在,你来选;灭了这个所谓善良的种族,还是让他们活着。”
李曦同环顾周围,那些赤身土人,仍是一脸茫然之色。骤然间绝处逢生,真有了那样的机会,他突然间发现自己似乎收拾不起那么大的仇恨。
“我其实,就是想跟他们讲道理的。”李曦同喃喃道,“他们不讲道理,那就只好动刀了。”
“嗯,很好,那就讲道理。”老者的语气很和缓,对那个会讲雅语的男子说道,“如果你能传句话,就麻烦帮个忙,我要跟他们讲几个道理。”
“不用客气的。”那颀长男子面带微笑道。
“我叫穆席。”老者道,“太上宗行者穆席,讲道理得有姓名。”
“我在青苹州的时候,本名叫李笙,”颀长男子说道,“只不过定居山寨之后,依当地风俗,受巫工赐名为‘山来’”。
这个本名叫李笙,现在叫山来的男子,指着辫子男孩道:“他叫‘石勒’”。
然后一指兽骨男,“他叫木道,是族里巫师的儿子,年轻一代的首领人物。”
……
李笙还想介绍下去,穆席却极不耐烦地摆了摆手道:“够了,我就讲三句道理。三句不够,杀人来凑。至于杀多杀少,看道理几时讲通。”
穆席对自己说这番话的语气很满意,脸上便有了些暖暖的笑容。
宗主八百,在大开杀戒之前,就喜欢这样说话;穆席觉得自己起码学了个八九分火候。
李笙噤然无语,作为曾经的俗世道院弟子,他当然知道太上宗行者穆席是谁,别说是他,玄黄天下的小儿,大抵都知道。因为用“穆席”大名治小儿夜啼,十分灵效;其中玄妙,多有太一道教的喉舌之功。
转过身,李笙平静地向族人翻译了老者的原话。
穆席对着正紧握自己断指之处,一脸痛苦的石勒道:“我要收徒弟;你想娶老婆。要是没商量,打一架?打完活着的说了算。”
这算哪门子道理?
石勒听完李笙的翻译,默默捡起了刚才跌落地上的长矛;正对穆席弓下腰身,摆开土人特有的战斗姿势。
这简直是送死,石勒不可能不知。
穆席点了点头,直接无视了虎视眈眈的石勒,转头对李笙道:“第一个道理,没讲通,没关系。你告诉他随时可以动手。”
穆席指了指李曦同兄妹,“我们师徒三人,会住在个寨子里。所以,请帮忙腾出一间山涧最高处的屋子,借用一段时间。”
……
最高处的屋子,就是巫师的家,也是寨中最大的木屋。在山寨中,巫师的地位最为尊崇。
这样的道理,会很难讲!李笙苦笑道:“老前辈,您不妨把第三个‘道理’也先一并讲了吧。我好有个准备。”
穆席喝了口酒,清清嗓子道:“这道理嘛,要讲究一个有借有还;所以我们也不会长期占着别人的屋子;什么时候我们建成一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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