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香国旧例,六月是各地选送的试子们来都城参加学宫或仙道院考核的时节。每到这时,天香城中就格外地热闹起来,大部分学子都是头一遭来到国都,他们三两成群,沿清水河绵长的堤岸漫步徐行,或嬉笑打闹,或长啸高歌,对着波光嶙峋的水面在这炎夏里肆意地挥洒着胸中的豪情。
与这外城的繁盛景象不同,今年天香城的金城之中却是格外惨淡。此日正是同东楼国使者约定好的,护送太子秦毅去东楼国的日子。
宫中女子不知深浅,尤在送行之时还用新采来的凤仙花染了指甲,被秦有道发现之后,已经将十数人绑在了柳树上,用柳条不住抽打。
群臣们听着宫墙内凄惨的叫声,看着坐在车上、如同没捏好的面人般,五官皱巴巴挤在一处的秦毅,很多人都忍不住掉下了眼泪。举国无能,以至于要这幼童去做人质,这是他们心中的耻辱和悲哀。
秦毅所乘的马车后面,紧跟有一辆无厢的副车,上边坐着两个人,而显然二人似都不愿与对方同车,故而各占一边,相距甚远。其中左面那人一身黑袍遮挡,连整个面部都包了起来,远看倒像一堆货物,却不知如何能忍受这六月的酷暑;右边是位黝黑的青年,二十来岁,身材颇为瘦小,也是全身甲胄披挂。
这黑衣人是曾在秦有道书房中出现过的黑瞳,他被秦有道转赐给了秦毅,从此要奉秦毅为主人;而那黑小子自然便是张三,由吴先生介绍给秦毅认识,要一直陪伴他度过为质时光。
车驾启程,慢慢地由驰道向着北面军城方向驶去。这次护送秦毅去东楼国的除五十名禁军的好手之外,还有从正在修整的蓝衣军中挑选出的五百精壮士卒,他们会一直把太子及其卫队送到北部边境上,再由东楼国的护卫军接手。
此刻秦有道正与吴先生站在天工阁最高处的阁楼上,一路目送,眺望着车队远去。秦有道强忍住泪水,问吴先生:“国师方才似在说,这一路上不会平静?”
吴先生近来更觉衰老,怅然叹道:“毅儿吉人天相,应该可以躲过这一劫。”
“有人会对毅儿不利?是谁?”
“自然便是高竹国了。”
“他们?”秦有道震惊,“国师您……您不是说高竹国希望看到我们与东楼国结盟吗?”
“是的。但盟约既成,他们不希望君王你因为太子掣肘,只有劫走或者除掉毅儿,才会对高竹国的好处最大。”
“那我再增派一倍兵力保护。”
“没用的,”吴先生摇摇头,“高竹国既然不想破坏结盟,那么必定要等车驾到了东楼国境内方才动手。”
秦有道右手握拳,重重捣在栏杆之上,跟着就要转身下楼,“我这就去追回车队。”
吴先生伸手拦着他说道:“百姓们尚且知道要言而有信,君王岂能反悔?何况你也无须太过担心,高竹国为了避嫌,一定不敢派竹枝射手去狙杀,而是另行寻觅杀手。这样的话,大概不会跳出我的计算。我已经交代好了张三,君王你就放心吧。”
“国师知道他们会找什么样的杀手?”秦有道疑惑地问道,这时他才想起来,面前这老人虽不知因何缘故导致全身功力尽失,但他曾经名叫无双,是曾经的天下第一。
吴先生侧身遥望南方,带着笑意说道:“伶官……他应该还在高竹国的筇竹仙道院吧。”
仙道院是遍布于十洲各国各地之间的庙观。他们圈定土地,领有教民,由教民负责供奉,不受诸侯国及朝廷的节制,也不纳税,只对承天观负责。
除了天门山的承天观,各国的都城之中皆有一座总教院,比如这高竹国的筇竹仙道院,不但引导着一国的信仰,致力于以教化民,同时也还负责培养修经的学子以及护道的教兵。
便在吴先生遥望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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