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玉钏儿的模样,杨琛哪里不明白的。
他道:“玉钏儿,你确定,那妇人是你亲娘?”
玉钏儿连连磕头:“回姑爷的话,是。”
玉钏儿粉面通红,却是羞惭不已。
在王夫人跟前的时候,她就觉得自己的父母不如人,要不然也不会一直在贾家三流家奴里面混。接受杨家的教育之后,她越发觉得父母不入流了。
连姑娘家的名儿不能外传这种最起码的都不知道!
杨琛道:“原来如此。太太已经打发人去通知那府里的,那府里势大,即便是下面的奴才犯了事儿,京兆府也不敢轻易得罪。你娘无事。”
林黛玉一听,脸上闪过一抹忧虑,却不知道如何开口,只能用帕子掩了半张脸。
“小,小的明白。”玉钏儿道。
“四哥哥,我却担心,二舅母这会儿怕是顾不上。”林黛玉道。
玉钏儿一听,脸上一白。
她知道这个可能性有多大。
贾宝玉是贾母和王夫人的心肝,他一病,贾母和王夫人必然在跟前守着,就连邢夫人并李纨王熙凤和下面的姑娘们也必然会守在病榻跟前,说不定还巴望着林黛玉能回去探望呢。林黛玉的回门时日至今未定,白家办事不利,王夫人还不知道如何恼怒,是否会迁怒,玉钏儿还真不知道。
那一刻,玉钏儿就想到了她姐姐金钏儿以及金钏儿死前死后,舆论的变化。
杨琛道:“既然如此,那就让下面打个招呼。白家逾越,以奴婢之身乘坐朱轮车,杖责,那府里认了也就罢了,若是不认,按律官卖。到时候让下面买回来,安置在庄子上便是。”
话音未落,玉钏儿已经喜得连连磕头。
“让四哥哥费心了。”林黛玉又道,“四哥哥,你方才说的可是真的?京兆府不敢得罪那府里的奴才。”
杨琛想了想,道:“有件事儿,我想妹妹应该知道。旧年贾同知纳妾。妹妹可还记得?”
“四哥哥说的应是尤二姐,她曾在园子里住过,模样生得标致,性子却软,不到半年就流了一个哥儿,自己也没了。听说她原本有婚约,因此还闹过一场官司。”
王熙凤为此大闹宁国府,桩桩件件,连带着两府都不消停。虽然表面上看,王熙凤是被吓得不轻,可林黛玉又如何看不出来?
只不过人有远近亲属,加上尤二姐嫌贫爱富罔顾婚约在先,故而不说而已。
“那妹妹可知道,这里面夹杂着贾同知之妻状告贾同知‘国孝家孝之中背旨瞒亲,仗财依势,强逼退亲,停妻再娶’?”
“什么?!”
林黛玉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杨琛道:“这事儿,京兆府已经立案了。”
王熙凤只知道贾王两家势大,就是告了也无妨的,却不知道官府行事虽然是“民不举官不究”,可一旦进入立案环节,别说是一年两年,就是耗上十年八年乃至更长时间也会追查到底。当初贾家势大,京兆府的官吏就是找贾家的奴才问话都不敢登门,一旦贾家失势,那京兆府锁了贾琏绝无二话。
更重要的是,立案之后,贾琏的档案上就有了污点,以后补缺基本上就轮不到他了。
不得不说,在这方面王熙凤果然是王家的种,跟薛姨妈薛宝钗一样无知,连与丈夫的前程有害都不知道。
不过,想到王熙凤脱口就是“哪怕是靠我们家谋反也是无妨的”,再看看王夫人薛姨妈姐妹,杨琛真的很想说,王家八成跟亲家有仇,或者说,这个家族有把亲家吃干抹净的习惯。
林黛玉听说,胆战心惊。
她当然知道,贾琏嫌弃补的缺油水少自己不想去,跟贾琏有了污点无法补缺是两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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