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八日,周四,凌晨一点。
汝江江面上飘着绵延的雨水,江边的路灯耸拉着脑袋发出微弱的光亮,每个路灯的四周都纠缠着零星几只不知名的飞虫嗡嗡作响,潮湿的水汽慵懒地覆盖在这片江面之上,不着边际。
汝江派出所就像是这江边唯一挑灯夜钓的老汉,显得格外寂。
“你叫什么名字?”何礼坐在派出所的询问室里对着报警的女子问道。
报警女子拘谨地点着头:“曲亚楠。”
“年龄?”何礼边听边在报警登记上做着记录。
“警察同志,你写错了。”曲亚楠抬起手纠正道,“是楠木的楠,不是男女的男。”
“好好好好……”何礼揉搓着眼睛,眉头紧锁,语气也颇为不耐烦。
像孩子离家出走这种事情,现如今早已不是什么稀罕事。
何礼认为,这多半是孩子拿走家里的零花钱跑到网咖通宵玩游戏,等到钱都花完的时候,他自己就会屁颠地跑回家等着挨揍了。
“三十四岁。”曲亚楠继续点头说道。
“三十四岁?”
何礼抬起头看着对面坐着的女人,她皮肤白嫩,脸上没有丝毫衰老的痕迹,看起来不过二十多岁的样子。
只是眼睛略微有一些红肿而已。
“这是我的身份证,”发现何礼有些迟疑,曲亚楠从包里翻出身份证递给他,“警察同志,你要是不相信,我可以把身份证号码背给你听。”
何礼接过身份证又对着曲亚楠打量了一番,确认无误后又问道:“你孩子叫什么名字?”
“李连波,木子李,连接的连,波浪的波。男,十六岁,在右江七中念书。”曲亚楠担心何礼又登记错误,于是将李连波的每个字都解释了一番。
何礼抬起头正想要继续询问之时,背后却传来了徐祯国的声音:“麻烦曲女士将李连波失踪的经过,详细地跟我们讲述一遍。”
何礼回过头,方才还睡得跟头猪一样的徐祯国,竟然穿起了扎领带的警衬,他双手插兜像个人似的靠在门边,一脸正气。
徐祯国和何礼是一个值班组的,从职能上讲,作为刑侦治安组民警的徐祯国才应该是询问曲亚楠的人,而何礼只起到一个陪衬的作用。
可正因为这头“蠢猪”刚才在装死,才致使何礼极不情愿地坐在了询问人的位子上。
何礼本来满是怨气,可见徐祯国这身打扮,才明白他的来意。
何礼听其他同事曾经说过,徐祯国的婚姻状况是“离异”,想必徐祯国在值班室里窥见了这等美若天仙的女子,特意打扮了一番后,才姗姗来迟。
何礼打趣道:“老徐,你泡茶的保温杯哪去了?”
“闭嘴。”徐祯国纠正道,“第一,这叫成熟;第二,那叫茶道。懂吗小子?”
“他是……”曲亚楠看着何礼,小心地用手指了指徐祯国。
何礼识趣地向曲亚楠介绍徐祯国是他们派出所乃至右江市,都非常有办案经验的民警,屡破奇案立功无数,所获奖励和锦旗在派出所早都已经放不下了。
好在徐祯国本人高风亮节淡泊名利,将锦旗悉数退回,汝江派出所才不至变成徐祯国的个人展示室。
听完何礼的介绍后,徐祯国和曲亚楠都非常满意。
曲亚楠于是打开了话匣,她告诉徐祯国和何礼二人,李连波在右江市第七中学高一年级三班念书,五日前也就是七月二日周五那天放学后,李连波就与家人失联了。
“最后一次见到李连波是在上周五是吗?”徐祯国再次确认道。
曲亚楠有些纠结地点了点头。
徐祯国的右手在下巴上反复摩挲:“如何确认是在周五失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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