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堂虎贲中郎将何进何遂高如何会不知道,既然生在帝王家,就没有无辜一说。
王甫再坏,再恶毒,不过欲将何进的大外甥,今皇帝刘宏的独子刘辩贬为庶人,比之死绝了的皇子们好了不知道多少,这或许多少是看在同僚郭胜的面子上。
更何况刘辩都快两岁了尚不能言语,即便刘宏有意偏爱,那也不能指望一个笨蛋甚至是一个哑巴来当未来的皇帝吧?就没有这个道理。
说到底,宋皇后健在,荣宠依旧,嫡子之说不过时日早晚,那既然大家都是庶出,别的皇子能死,你区区何贵人的皇子就不能被贬为庶人?到底是杀猪屠狗之流,谁又比谁精贵呢?
何进自然是知道这个道理的,他虽然愚钝,但是并不是蠢笨,贬皇子一事说到底还是要皇帝圣心独断,若得皇帝偏爱,饶是他王甫,张甫,李甫如何撺掇,却也无济于事。
可何贵人如今虽然依旧受宠,皇帝也没有将刘辩贬为庶人,但终究是要将这不足两岁的幼儿送出宫去,这是一个信号,他老何家再不是集万千宠爱于一身了,至少是皇帝不再专宠了。
“皇子异象,不利兵事”何进领着三百虎贲军护送刘辩车架至洛阳城北郊的一处小庄园内。戍卫皇室是他虎贲中郎将的职责,更何况眼下之人是他的亲外甥,关乎着他未来的仕途,何进自然是亲自护送,不敢怠慢,“昔日皇子出生,巫蛊所言。”
“何公信以为真?”发问之人一袭灰白直裾,鬓角斑白,却是精神矍铄。
其人唤作史子眇,便是何进与何贵人商议托付刘辩之人,如今年逾四十,在当时的社会环境,却也是个不折不扣的长者了。何进少年丧父,早期穷困潦倒,多有受史子眇照拂帮持,之后变身权贵,自然忘不了少年时这“贫贱之交”。至于这北郊庄园,却也是何进为了报答史道人恩义,为其置办的。颇有仿效当年淮阴侯韩信一饭之恩的意思。至于史道人虽一心求道,并不在意眼前功名富贵,却也不便拂了何进这一番美意,便坦然住下了。
“以往自然是不信的。”听闻史子眇相询,何进不由轻笑:“可昔日夏育未曾出兵便有如此言论,而如今逢其兵败……”
说到兵败,何进长长叹了口气:“这可是大汉从未有过的大败啊。”
“兵者,诡道也。”史子眇不以为然:“便是此时于鲜卑不败,那往后于高句丽,西凉,乌桓,乃至南方蛮夷,又如何能有百战全胜的道理呢?难道适逢一败,皇子异象一言便要应谶?”
“可是我大汉数万大军,死伤八九,一击即溃!”何进说到战事,不免情绪激动:“道长可知,我汉军与鲜卑,素有以一当五之说……”
“何公到底是信了?”史子眇捻须笑道。
“信了何事?”何进说到激动之时猛然被打断,怔在当场。
史子眇笑着指了指瞪着大眼睛,兀自舔着手指的刘辩说道:“皇子生有异象,于兵者不详。”
何进再无彼时激动神态,也是讪讪朝着刘辩望去,叹了口气道:“我何进素来为士族所鄙,若再无皇恩眷顾,又该如何立于朝堂?”
史子眇依旧捻须微笑,却不答话。
何进幡然警觉,竟不顾身份躬身便拜:“道长可能教我?”
“何公如此贵重,在下一介白衣,何敢当此一拜!”史子眇赶忙托住何进:“在下久居山野,无德无才,又有什么能教何公的呢?”
何进听闻此言,神色黯然。
“只是修道数十年,今日见到小殿下,只以为此乃富贵天命之相,绝非异象所言。”史子眇并不理会何进神情,望着刘辩说道。
“道长此言当真?”何进悲喜交替,不免心神激荡。
史子眇并不作答,挽了挽长袖,俯身抱起刘辩,嗤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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