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得这话,谢婉微愣,总觉得他这是话里有话。
瞧着是说,他这两日也喝的是苦药,实际上是指他那日酷暑苦等之苦。
若真是如此,眼下这碗苦到令人有些难捱的药,是他故意为之?
谢婉眨了眨眼,应该是她想多了。
过了许久,口中苦涩终于散去,她这才觉得好些,继续着之前的话题道:“建府之事虽然着急,但也并不急在一时半刻。本宫本想去去就回,却不曾想遇见了大司马的嫡长子与丞相嫡女耿莲私会。”
此事卫澈早已知晓,面上一片云淡风轻。
谢婉瞧着他的模样,只能继续道:“正如太傅所言,丞相有不臣之心,而大司马手握晋国兵马,霍岩与耿莲又这般私会,本宫不得不去探上一探,这才耽搁了时辰,未曾能赴与太傅之约。”
卫澈闻言垂了眼眸,沉默不语,不知在想些什么。
谢婉拿不准他是何意。
按理来说,他如此聪慧,行事自有分寸,他同她说的如此直白,应该是推心置腹之言,甚至是有愿为她所用之意。
可她抛砖引玉了,他却又开始闭口不言。
她幽幽叹了口气,故意道:“许多事情本宫有心无力,比如眼下,本宫虽有铲除耿达之心,却无人能相帮,原以为太傅同本宫说这些,是有相助之意,如今看来,倒是本宫自作多情了。”
说着,她黯然的站起身来,语声幽幽:“罢了,该说的本宫已说,太傅好生养病,本宫就不多叨扰了。”
“公主欲招揽微臣,便只有这点耐心?”
谢婉闻言回眸,只见卫澈坐在原处略略抬眸看她。
他的双眸漆黑一片,沉如古潭之水,好似能看破人心一般:“还是说,公主这是在欲擒故纵?”
这话说的谢婉脸上一红,她以手掩唇轻咳一声,掩去被看穿的尴尬:“太傅多思了,本宫不过是略略有些失望罢了。”
卫澈仍旧看着她,语声淡淡:“既然公主有招揽微臣之心,那也得让微臣瞧见公主的诚意才是,倘若皆如那日一般,随便遇见个什么人,便将微臣抛之脑后,公主也不必再在微臣身上费心思。”
听得这话,谢婉一张脸算是彻底红了。
她可以说,爽约是因为遇见了霍岩和耿莲,可实际上却是因为,她将他给忘了。
他说的没错,她确实不够心诚。
他根本无需她相助,日后一样能成大事,可她却不同,她明明需要依仗他,可心里知道,嘴上说着,做的却不是那么回事。
她站在原地,一时不敢去看他的目光,只是带着羞愧和尴尬,略略点头:“本宫知道了。”
卫澈将她染红的耳根看在眼里,轻叹了口气:“公主说的不错,微臣却有相助公主之心,但这还不够。”
谢婉低头垂眸,如同做错事的孩童一般点头:“太傅说的是。”
许是她认错的态度十分诚恳,卫澈便没有再言。
屋中一时静默,谢婉只觉得此刻甚是局促不安,就连前世第一次临朝也未曾有过这般感受。
此刻的她,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踟蹰良久,终究还是耐不住这种静默,她便开口告辞。
卫澈也不留她,只起身将她送至房门口,而后淡淡道:“微臣等着公主的诚意。”
谢婉点头应下,颇有些落荒而逃。
回去的路上,她一直皱眉思索,为何卫澈会让她觉得局促不安。
她觉得颇为奇怪,不管前世最后卫澈身处何等高位,眼下的他,不过是个怀才不遇,毫无实权的太傅罢了,为何她面对他时,总是被他牵着鼻子走?
直到换了步辇回了宫,谢婉这才找出些许原因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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