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才是李柏帛真正想让汤小霜告诉孟九的。
说不上什么好主意,也说不上磊落。但他没办法,他读圣贤者,想要经世救民。难怕造反当了反贼,也还是想要经世救民。
这是他心中的道。
吴阎王决了黄河,他事后再怒,也不会因为这事自杀。但这一次吴阎王当着他的面驱使十万人送死,他如果什么也不做,便失了心中之道,也与杀无异了。
这次事,李柏帛没有更好的办法,这样做更多的还是因为无奈。乱世之中,就算是瑞朝数一数二的谋臣也有无奈……
但,所有人都没想到吴阎王那么快就败了。
现在李柏帛既然未死,孟九暂时也不太在乎吴阎王劫掠百姓一事,唐节倒有问起,他无非是说一句:“眼下事情已过去了,回头让陛下决断吧。”
孟九关心地反而是如何把李柏帛救回来。
此时将李柏帛被俘之事告诉了汤小霜,她一开始不信,等确定了消息便道:“我去救相公回来。”
“胡闹。”孟九低叱一声,道:“我自会想办法救他,只是有件事你需实话与我说。”
“军师但问便是。”
“我听说你被王笑捉过,他又把你放了?”
“是……”
过了一会,孟九沉吟着,低声喃喃道:“或许,有个一举三得的机会……”
~~
德州城外楚军大营。
三天不见阳光,终于走出牢房,李柏帛眯了眯眼,有些适应不了眼前的光亮。
片刻之后,他再睁眼看去,只见帐营上原本的瑞旗已成变成了楚旗,有红襟黑甲的楚军列队从校场走过,排得整整齐齐,更远的地方,有人正在叮叮当当加固着营防,一切井然有序。
自己被押在牢里的时间中,胜负已分,大营易主。
想到这里,李柏帛微微苦笑。
他身上的绳牵被解下来,眼前是个书生,三十岁左右模样,温文尔雅。
“王珍王正礼?”
“久仰元瑜兄大名了。”王珍微微笑了笑,“今日方才得空来见,恕罪。”
他送了第一拨百姓到平原县,马不停蹄地又赶回来接第二拨人,得知王笑还把人家李柏帛关着,便在出发前来见一面。
彼此虽不相识,但王珍觉得自己曾经的一念之间……或许会和李柏帛走上同一条路。
“客气了,李某不过是被俘虏的手下败将。”
李柏帛说着,目光再次向远处望去,远远的大校场上,大概有两万余人站着似在列队,歪歪扭扭的,看起来像是在练新军。
三天时间,对方修整营寨、编练新军,或许还做了更多别的事,确实是很忙。
王珍也不拘着他这样到处看,抬了抬手做了个请的姿势,道:“舍弟还在城外,请元瑜一晤。”
他的马车在去平原县的路上给了别的难民,此时只有一辆驴车。
老驴鼻子打了个响,缓缓向德州城行去。车上王珍与李柏帛并坐,看着不像是押解战俘,倒像是两个好友同车而行。
“秦山海治军之能,高吴阎王远矣。”出了大营时李柏帛回望一眼,如此评价道。
王珍道:“秦帅护国老将,非是打家劫舍的流寇能比的。”
李柏帛点点头,叹道:“可惜护国老将护不了国,乱世凶年民不聊生,自有草莽并起。若我大瑞天子能得王兄与秦将军这样的英才辅佐,必能早平天下、拨乱济危。”
王珍笑了笑,道:“今日来见李兄,我并非是想争个对错。乱世凶年也并非一天两天了,许多人想要拨乱济危,各有各的看法,各也有各的主张。争是争不出什么来的,不如且行且看,路嘛,总是摸索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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