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日里想要这首辅之权,如今真摆在面前了,老夫才发现无力处置这么多公务。”
左经纶从案牒中抬起头,自嘲地摇了摇头。
他病了一场,如今还未痊愈,却也没有太多时间再给他养病。案头的公文已堆得老高,严严实实地将宋礼的视线隔住。
“眼下最难办的还是辽事。”宋礼道:“我也是这两天看卢正初的公文才知道,秦成业上表想要封侯,其人想当关外王的野心昭张……胃口未免也太大!”
“讨价还价罢了。”左经纶叹道:“他不想受制于人,仗着手里有兵权便向朝廷提条件。思来想去,确实只有卢昆山能压他一压……陛下不放心秦成业,秦成业也不信任朝廷。当此时节,需有一位德高望重之人前往督师,安抚关宁军。偏偏如今卢昆山卒了,陛下愁啊。”
“陛下莫非打算让老大人去?”
“若没有明心与秦玄策这桩婚事,陛下或许还能让老夫去。”左经纶叹道:“没想到弄巧成拙。两家已有联姻,老夫是去不成了。”
宋礼沉吟道:“关外是一片烂摊子。若实无办法,只能寄希望于蓟镇。”
“关宁防线暂时还能算是固若金汤。蓟镇才是实打实的烂摊子,长城防线漏洞百出,建奴借道蒙受古轻易便能破口入寇。先帝在位时,郑元化便提出扶持蒙古林丹可汗,以牵制女真。当时满朝反对,如今再看,文武百官竟无一人有郑元化之远见。”
左经纶说到这里,叹息一声道:“蓟镇已无兵可挡,今冬建奴要入寇,我们能依靠者只有秦成业。可惜他不敢动……万一战败,关宁失守,则社稷亡矣。”
“若无人督师,秦成业必守关宁防线不出。但,如今已禁不起建奴再次入塞掳掠。”
左经纶:“难处在于,陛下若不给秦家封爵,担心秦成业会叛降建奴。但一旦封爵,从此尾大不掉,辽事愈艰。”
宋礼眉头一蹙。他向来不喜秦成业,但如今两家联姻,抱怨的话也不必再言。他沉思了一会,问道:“何良远呢?”
“他肯定不愿意去,也不能去。”左经纶哂道:“那竖儒去了,万一激得关宁军叛降,大事休矣。今日御前觐见,他必定会推却此事。”
“陛下召见了何良远?”
“不错。”
宋礼眉头一动,想了一会,忽然缓缓道:“若让学生猜,何良远或许会推荐一人。”
“你是说……王笑?”
“老大人也考虑过?”
左经纶沉吟道:“王笑与秦家交好,又是当朝附马,论爵位、论手段,勉勉强强能算是一个人选。但难也难在他这驸马的身份,不可参政。另外,其人太年轻,镇不住秦成业。”
又思忖了片刻,左经纶道:“但何良远确实会推荐他去,借此喘口气……你觉得王笑肯去吗?”
宋礼想了良久,沉吟道:“王笑的计划是奉齐王巡北方四省,我判断他的最后的落脚处会是山东……这比去辽边要稳妥得多。”
“是稳当得太多。”
宋礼道:“所以,若我是王笑,决不会去。此去辽边,到目前为止他辛苦构建的‘势’便消了,错过了这个机会,他的实力必要大打折扣。高位之争,失之一毫谬之千里,去辽边是取败之道。”
“老夫也是如此认为。”左经纶道:“但,我们都不是王笑。”
“对他而言,这也是一招显而易见的臭棋。”
“至今为止,他下的臭棋还不够多吗?简直是臭棋篓子。他走的每一步,在我看来都很愚蠢。”左经纶闭上眼,倚在椅背上,叹道:“这些年来,我们自认每一步都走对了……但有时候未必做对了,事情便能好。”
忽然,有下人通禀了一声,接着恭恭敬敬地将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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