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如火。
午后的烈日无情的炙烤着一切。
扩建后的东京汴梁虽然还在热火朝天的赶着工程,四处都弥漫着灰尘,但天下第一都城的格局已初显狰狞。
与外城的热火朝天形成强烈对比的是榆林巷内徐宅的诡异安静。
一头健硕的大青牛慢腾腾的迈着步子,牵动着一架用绢布蒙成的大风车,霍霍霍霍的输出阵阵凉风。
院角的葡萄架下,一溜排开四条只着牛鼻短裤的家伙,轻鼾声此起彼伏。
正是秦越、甲寅、花枪,以及炭猴般的赵山豹。
祁三多可怜巴巴的摆弄着柳枝条,时不时的驱赶一下大青牛,嘴上轻声喃语:“嫌某呼噜声大,你们不也呼呼吵人。”
班师回朝已经六七天了,徐无道长一看徒弟疲惫的鬼样子,立马带上爱妻闪人,说到西京去避暑,把宅子让给徒弟可劲折腾。
结果秦越就整出了个风车,然后懒皮懒骨的吃了睡,睡了吃,日子过的简直与猪一般无二。
这一阵好睡,直到申时二刻,还是花枪最早睡来,舒舒服服的伸了个懒腰,带着了竹榻“吱啦”一声响,有了这突兀的动静,另三人也各自悠悠醒来。
甲寅坐起看看天色,复向后一躺,准备再赖上一回。
秦越伏身喝了两口凉茶,舒爽的把脚架到竹椅背上,这才讶道:“今儿个稀奇了,怎么不去看望老司马了?”
甲寅懒洋洋的翻了个身,闭着眼道:“都进宫去了。”
“啥叫都进宫,还有谁?不会是苏七娘吧。”
甲寅轻嗯了一声算是回答,秦越看着他的鬼样子心头无名火起,一脚将他踹下竹榻,骂道:“我说你小子今天怎么这般积极,大中午的跑回来喝酒,还他嬢的借口米豆腐好吃,原来是苏七娘不在家呐。”
甲寅脚尖一支地,顺势坐到赵山豹的榻上,鄙夷的白了秦越一眼,“你这是嫉妒。”
“我会嫉妒你?”
“就是,上次你还夸我妙计无双,知道把老司马塞到苏家去住,我就知道,你嫉妒我了。”
秦越啊呀一声怪叫,拎起木屐就掷了过去。
甲寅啊呵一声笑,起脚一踢,将木屐踢到墙角,迅速向灶下跑去,“吃下午饭啰。”
“某也要吃。”
赵山豹长手长脚一记空翻,落在甲寅身左,正要说话,不妨脑后一疼,回头一看,却是祁三多扬着柳枝条,悲愤的道:“轮到你赶牛了。”
……
……
“民女苏子瑜,参见皇后娘娘。”
“快起来,来,这边坐下说话。”
病榻上,皇后符氏侧身闲坐,慵懒的靠着,脸色惨白,眼角发青,虽说濒死之际被司马错救回了一命,但康复却是极慢,勉强走上十来步就头晕脑涨,精力也十分不济,耳鸣嗜睡。
苏子瑜乖巧的在皇后身边的锦凳上坐下,又对皇后身边那位一脸好奇的女郎微微一笑。
“这是我二妹。”
苏子瑜忙又见礼。
符氏笑道:“你果然俊俏非凡,怪不得甲将军上了战场也是念念不忘,听圣上说,甲寅将军对升官都毫不稀罕,心心念念的想着圣上帮他作媒,可圣上多忙,这事我来做,好不好?”
苏子瑜红着脸,声音低如蚊吟:“全凭皇后做主。”
符氏笑道:“那就最好不过了,听说你父亲常年在西域,而两兄长都在江南西蜀,为何一家人如此分散呢?”
苏子瑜犹豫了一下,方道:“家父幼时遭难,立有誓言,此生不再回中原。民女几位兄弟姐妹皆三岁回中原,然后各自分居,十五岁后各给本金产业,自食其力。”
“为何会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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