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锦儿失魂落魄地走在回厨房的路上。
她脑海中,一直回荡的是刚才木柳娘质问她的那些话,
自然,
白锦儿心底,已经被木柳娘一番话说的动摇——此动摇却不是说白锦儿甘愿在此穷尽此生,而是白锦儿不禁也扪心自问,
是否是自己的言语过于一味的高,却反倒忽略了,并非所有人心中对于生,都有着能超越一切的渴望。
就好像木柳娘所说的,
她运气好,没有经历了木柳娘所经历的那些事情,
如果换做是她,
那么就算是她,到现在,是否也还能保持着如此强烈求生的欲望呢?
这么想着一路,白锦儿迷迷糊糊地进了厨房。
她照例给凌山他们做晚饭,照例等着三人吃完,留下一桌的残渣和狼藉,
脏碗脏盘收进厨房清洗,白锦儿又把屋子收拾干净。本来洗完碗白锦儿就应该回去的,但是忽然又有人过来和她说,凌山的孩子忽然吵着闹着要吃蒸鸡。
蒸鸡是白锦儿前几日做的一道菜,将蒸鸡拔毛去内脏之后,先热水浸煮一刻钟,然后再捞出来用冷水浇透,使鸡皮脆嫩。之后再在盘子上铺上切好的姜丝和葱丝,撒上些许黄酒,上锅蒸制一个时辰,才能使得肉烂至入口即化,甚至鸡骨都能轻易地嚼碎。
是到虽然简单,但是极花费功夫的菜。
天色已晚,等到整菜上桌,怕是更是黑了,白锦儿犹豫着将此事告诉来传话的人,那人却摇摇头说大当家一定要她做这道菜。
凌山的孩子名叫凌小易,是他们异姓三兄弟之中,唯一的孩子,自小自是娇宠长大,特别是凌山和沈丘,对那个孩子更是宠的无法无天,
白锦儿心中叹口气,乖巧地将此事应承了下来。
如今天晚找不到人帮手了,白锦儿只能自己做所有事——先去鸡窝里逮一只鸡宰了,拔毛去净,将鸡杂掏出而不伤外皮,鸡杂可以留着明天做些盐卤或是别的。
鸡洗净下锅,白锦儿切姜丝葱丝,将盘底铺满,等一刻钟后将整鸡捞出,放入簸箩中用凉水浇淋,浇的差不多了,再放上盘子淋上黄酒,最后再上蒸锅。
拢起火苗,先大火将锅中的水烧沸,再撤掉一些火把转中火,
接下来只要等一个时辰之后,这道蒸鸡就做好了。
做完了这些,白锦儿坐在灶边,看着灶炉里木柴上若隐若现的红斑,只觉得有些困倦。
她本已经劳累了一整日,原是平常还没有觉得这么的疲倦,今日去木柳娘那里又受了挫折,心中对自己所坚持的事情产生了怀疑,
这一来二去下来,
白锦儿已是心神俱疲。
她在灶台上点了一炷香,是用来估计大概时间的,香是劣质的便宜香,基本上除了能燃烧,也闻不出什么香味来,
白锦儿的鼻端嗅到的是鸡肉被加热后散发出的香味,混杂着葱丝和姜丝微微的辣味,黄酒的味道被蒸腾,只是给这些香味之中增添了一丝醇厚。
她闻着这香气,比什么催眠安神的药物都要来的好使,忍不住靠在土块垒起的灶台上,打起了瞌睡。
有多久没有这样惬意地打过瞌睡了?
恍然间,白锦儿觉得的自己好像又回到了的锦官城,
每日忙过了早,便能得空在桌子上趴着休息一会儿,
那时候,
白老头还在。白锦儿就在桌子上趴着打盹儿,等着白老头过来。
那时候,总有一个少年,翘了在家老师的课,跑来把自己吵醒,然后非要吃一碗自己给他下的馄饨。
原来已经过了三年了,
白锦儿趴着,迷迷糊糊地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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