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袭黑衫的年轻剑修,没有过多言语,只是遥遥向渡船老管事拱手抱拳,双方分别点头示意,算作打招呼告辞了。
温年瞥了眼那些来自仓庚州各门各派的修士们。
有精通丹道和符箓的道士,有精通阵法结界的阵师,有杀力极大的剑修。
这些炼气士,神通手段各有不同,然而此刻,他们都有一个共同的目的。
入魔窟。
那艘鲲鹏渡船送完这批炼气士之后,便迅速离开了桃花渡,连一刻都不愿多待。
来自风雷城的年轻剑仙温年问道:“距离魔窟入口,还有多远?”
云飞手提银枪,一个翻身上马,在他这个动作之后,那些此前从鲲鹏渡船上牵着坐骑一直原地待命的大煊王朝精锐铁骑,此刻才同一时间跟着云飞翻身上马,人人面容肃穆,气质非凡。
而这位常胜将军,却并不觉得如此便能提高哪怕一成活命的机会,毕竟战场之上,胜和活,往往不能兼得。
贪生怕死未必会死,但若人人贪生怕死,那么一场仗打下来,大概率会输。
舍生忘死未必能活,但若人人舍生忘死,那么一场仗打下来,大概率,会赢。
在鲲鹏渡船之上,年轻剑仙有一点说错了,那就是云飞常胜将军的名头,恰恰不是来自于那份看似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闲适。
而是一种勘破生死后,往往冲得最快,最不怕死的淡然,是傲视生死的洒脱不羁,是枪出如龙,人亦如龙的豪迈狂放。
正是因为战场之上,云飞舍生忘死,才需要在大战之前,有那么片刻的闲适,以养精蓄锐,好上阵杀敌。
云飞笑道:“不到十里,到了夜叉山,便可入魔窟,其余几州的援军,应该前些日子就到了,看样子暂时是压制住了魔窟,希望咱们此行,是来锦上添花,而非雪中送炭的。”
大敌当前,年轻剑仙竟然也有心情开起了玩笑,笑着说道:“云飞将军不是说十死无生吗,那么锦上添花和雪中送炭,有何区别?”
那人收起了笑容,随手将长枪横放在马背上,淡然说道:“锦上添花,说明就算我们死了,魔窟也守住了,若是雪中送炭,就等同于我们死了,魔窟也很有可能守不住。除非一座扶摇天下,九州的所有世俗王朝精锐、山上仙宗中流砥柱、扶摇天下十人、年轻十人,以及四座守陵人,全部聚集一座压胜之地,才敢说有十拿九稳的把握,可若是将一座天下全部的战力放到镇魔塔这边来,那么其余三座天下的通道,谁来把守?岂非让它们如入无人之境?”
温年嘴角有些抽搐,开始后悔跟这位将军,讨论如此不讨喜的话题了。
可他并不会就此认命,温年觉得,天下炼气士,所有的山上人,无论是不是剑修,都应当有一种“我命由我不由天”的觉悟。
修行之人,本就是夺天地造化,窃日月之精华,修长生,乃是逆天而行。
那么一位山上人的死活,岂可一如“事皆前定”一般,说十死无生,就真十死无生了?
他温年,偏要自己杀出一条生路来。
到了地面上之后,炼气士与那些来自大煊王朝的精锐铁骑,便变换了主次,开始由那些铁骑开路,五百名炼气士在后方压阵。
十里的路程,顷刻便至,一支由仓庚州山上仙宗,以及大煊王朝精锐铁骑组成的千人援军,一行人浩浩荡荡地停在一座山脚下。
左侧有木牌,看起来便是饱经风霜,让木牌之上的篆文都难以辨认了。
温年快步向前,走到那木牌身边,望见“夜叉山”二字。
夜叉山这边,较之刚才众人离开鲲鹏渡船的桃花渡,景色更为阴森。
整个夜叉山的上空,都笼罩了一层灰蒙蒙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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