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半个时辰之前。
自血羽君遁走之后,皇城里的妖雀也随之散去,许多平日里寻常可见的鸟雀终于战战兢兢地从巢中飞出,来到了这座熟悉却破碎的城池里。
一只羽毛棕灰尾羽短小的麻雀落在了一间不起眼的院子里。
那间院子的墙壁已经坍塌了大片,破碎的石缝间还残留着些许血腥的味道,可那屋中的灯火却是平静,窗纸上透着的昏黄光晕像是落日前的天边,也像是少女脸上轻轻敷抹的胭脂。
小麻雀乌溜溜的眼睛盯着那间房间,它喜欢那种颜色,那种颜色能带来安宁的感觉,就像是这座没有妖雀聒噪后的城。
忽然之间,小麻雀机灵地抬起头,目光落到了云下——初晴的夜空下,墨色的云越来越淡,而那深蓝色的天空间,却有着一抹不和谐的绯色的光,望上去就像是天空中游走过的长蛇。
小麻雀畏惧着蛇,它抖了抖身子,想要振动翅膀离开。
可是它忽然看到,那条蛇竟真的朝着自己的方向来了,它畏惧地飞起,来到了更高更远的房梁上,小心翼翼地向下张望。
那条绯色的蛇不是冲自己来的,它是由无数星星点点的红光凝聚成的蛇,它自天空中游曳而下,悄无声息地潜入了那间院子里,没有过太久,那间院子里的光便肉眼可见了晃了许多下,然后猝然熄灭,一片漆黑。
打斗声从里面传了过来,接着窗户破了,大门破了,哪怕是高高在上的屋笑。”
于是宁长久真的不笑了,两人之间唯有两盏茶冒着淡淡的热气。
宁长久忽然看了一眼窗,目光却像是可以透过窗纸落到更远的地方。
“那头老狐败了。”宁长久忽然说。
宁小龄瞪大了眼,她感知着与自己的先天灵根深蒂固的妖种,虽觉得不可思议,但妖种的反应不会骗人,这妖种的本体已经破灭,于是这枚妖种便成了无根之萍。
每个大妖修行到较高的境界后,都能如树开花结果般凝出一颗自己的妖种。
这颗妖种相当于自己的另一颗心脏。
它只能嫁接到与自己同宗同源的土壤里,要不然被嫁接者会立刻发疯暴死,而妖种同样代表新生,哪怕本体死去,妖种还有可能重新生根发芽,再借助那些未散的灵智,完成新生。
而越是强大稀有的妖族,想要找到与自己同宗同源者极难,所以当这个先天灵为狐狸的少女出现在皇城时,那红尾老君第一时间便醒了,他几乎动用了所有自己可以影响到这座皇城的力量,投出了那枚无形无影的妖种。
而那天夜晚,宁擒水拍开了她身体的灵窍,让那些冤魂厉鬼鱼贯而入,这些冤魂厉鬼便是风,而那枚被老狐投出的种子,则是被风吹起的蒲公英的种子。
种子落地,生根发芽,便与先天灵息息相关,再难割裂。
只要这颗种子还在,宁小龄便迟早会成妖入魔。
所以那天夜里刺杀,若是宁长久不及时赶到,这颗妖种便会被提前激发,后果不堪设想。
而若是那老狐真的逃出地宫,他便会收回这颗种子,将其中蕴含的妖力和妖种依附的先天灵一并吞下,若是老狐身死,这枚妖种便会将这具身躯当做新的土壤。
所以无论如何,宁小龄都难逃一死。
最初的夜晚,她听到那个老狐通过妖种说与自己的话,彻夜难眠,但为了不让师兄看出端倪,表面上还是无忧无虑的样子。
其实这些天,那妖种便早已在潜移默化地影响她,甚至想彻底占据她的身躯。
妖种的魔性沁染已入膏肓,这是在劫难逃的死局。
宁小龄靠在椅背上,像是被抽干了所有的力气,方才的言笑晏晏仿佛只是她最后编制出的虚幻梦境,她有气无力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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