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天子混到仓惶逃窜的份上,也是没谁了。尤其是这位天子还亲手开创了古往今来最辉煌的盛世,数十年过去,盛世轰然倒下,开创盛世的天子被叛军逼得放弃国都抱头鼠窜。
不知李隆基本人有没有感到羞耻,但无数读史书的后人委实为他感到痛惜。
李隆基老了,提不动刀了,人也飘了。
七十岁的年纪,不仅要忍受心理上的恐慌,同时还要忍受每日的车马劳顿之苦,李隆基如今心里是什么滋味,唯有他自己最清楚。
行营搭建在野外背山靠水之地,虽是逃难,但大唐天子的排场却仍摆得十足,行营由前锋军队提前数个时辰便开始搭建,尽管李隆基只在行营住一晚,第二天还要继续赶路,但行营仍搭建得非常豪奢,一个圆着话便不由自主地打起了瞌睡。
万物终将老去,天子也不例外。
高力士的身份只是跟在李隆基身边的老奴,宦官不应有个人的想法,可他还是忍不住想劝李隆基振作起来。
古往今来,只有这么一位开创前无古人的盛世的帝王,高力士这些年一直以李隆基为荣耀,他真心不愿意李隆基以如此耻辱的方式在历史中谢幕。
他希望李隆基能够像年轻时一样奋发起来,在将士面前拔剑高呼,一鼓作气将叛军击杀,而他则在臣民的欢呼声中回到长安,继续当他的太平盛世天子,继续让大唐的威德远播四海,万邦朝贺。
然而看着一手支着额头没精打采瞌睡的李隆基,看着他双鬓的白发,看着他睡着时仍紧紧皱着的眉头,高力士知道,李隆基已老,他所希望看到的荣耀光辉时刻,此生已无法实现了。
英雄迟暮,奈何岁月。时间给了这位毁誉参半的天子一纸公正的裁决。
行营内安静得落针可闻,李隆基打着瞌睡,高力士静静地看着他,二人都没发出任何声音。
良久,支着额头的手忽然一偏,李隆基失重之下忽然惊醒,顿时吓得大叫起来。
“救驾!救驾!”李隆基半梦半醒中惊惶大呼。
看着李隆基惶恐惊吓得像个孩子,高力士眼眶一红,忍住心中的悲戚,轻声道:“陛下,陛下醒来,这里安全得很,您做噩梦了。”
李隆基立马安静下来,睁开眼警惕地环视四周的环境,发现确实安全后,才悠然松了口气,神情仍带着仓惶的余悸。
高力士递上一盏清水,李隆基接过喝了一口,定了定神,端杯的手仍在微微颤抖。
太平天子,终究经历不了战乱。
“朕睡了多久?”李隆基定下神恢复了天子淡漠的模样。
“陛下睡了不到半个时辰。”攫欝攫
李隆基浑浊的双眼望向行营外正在扎营的将士们,失神地道:“终究比不得当年了,三十年前的朕,几天几夜不睡都精神百倍,如今却如此不济……”
高力士忍着泪道:“陛下仍是健硕之年,老奴求陛下振奋精神,大唐需要陛下,亿万子民也需要陛下。”
李隆基用力点头:“朕一定会带领王师收复长安的!”
“高力士,你信不信?朕一定会亲手收复长安的,朕是天子,朕手握国柄,口含天宪,区区胡夷逆贼,岂能取朕而代之!”李隆基激昂地道。
高力士看着他已直不起来的佝偻腰身,垂头黯然一叹,仍笑着道:“是,老奴一直相信陛下,陛下一定能收复长安,诛除逆贼。天下仍是强盛大唐,子民仍可安居乐业,安贼之叛,不过只是小小波折而已。”
安抚了李隆基的心情后,高力士轻声道:“陛下,今日大军行路,比昨日少走了三十里……”
李隆基疑惑地看着他:“为何?”
“老奴问过禁军龙武大将军陈玄礼,陈玄礼说,羽林卫将士出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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