磨磨蹭蹭拖拖拉拉到什么时候?”“就来!”申侍的声音从清洁角里钻出来,由瓮瓮闷闷变得清亮高亢。巫小婵合上书,站起身来。经过狭窄的门洞时,扬起嘴角对她一笑。她一愣,再回过神来时,眼前已换上申侍臭汗混搭灰尘的笑脸,她提起斜背的书包往他头上一甩,大踏步离开。
苏市三中的黄昏足够温暖,白灰墙上斑驳脱落的凹陷是旧伤疤结的新痂。总是更热闹一些的篮球场,阳光也更晒人。篮球,尖叫,跳跃,进球,啊漂亮!巫小婵一眼就看到那个人,实在扎眼得不像话,漂亮——这当然说的不是篮球。她拿起刚买的水,掌心一片冰的尸体,滑溜溜的,径直向他走去。
“小舟!”有人扔过来一瓶矿泉水,叶孤舟结结实实接住,一扬手,“谢啦!”揪下瓶盖就猛灌,汗水从少年侧脸颊一溜儿亮晶晶滑落,剩下的半瓶都被他劈头盖脸一浇,酣畅淋漓。小兽似的甩一阵满头水滴,叶孤舟一睁眼,面前又出现一瓶水,他一瞬间差点儿以为刚才的凉爽是一个错觉。“啊,谢谢。”水一脱手,巫小婵立刻松口气,湿淋淋的感觉真不好受。现在是该办正事儿的时候。面前送水的女孩儿在背包里翻找什么,叶孤舟脸慢慢变得有点儿僵。巫小婵再抬起头来就见他一副蜡像脸,边把手中的盒子递给他边说:“你刚刚浇那一头冰水不好,容易脸抽。”
很久很久之后的一天,当他们坐在小店里闲聊的时候,叶孤舟才敢坦白,那时候他脸僵,并非因为那半瓶水,而是他以为她要从包里掏出封绑着粉红色蝴蝶结的情书。至于为什么情书一定要绑着蝴蝶结,而蝴蝶结又为什么一定要是粉色系,巫小婵再追问,他却无论如何不肯再开口。
同打篮球的几个男孩儿早闻风凑过来,嗳暧昧昧撞撞他的肩膀,另嘴里嘬出些意味不明的怪声。叶孤舟迟疑地伸手接过那个雕花的木盒子,斟酌着问:“这是…”“看到不想看的东西,怎么都躲不开,这感觉不好受吧?”巫小婵认真甚而有些同情地看着他。叶孤舟顿时全身都僵住。“这盒子是花梨木做的,盒里面的东西也一并送给你。这是见面礼。它能帮到你。”
这哪里是什么见面礼,这是钓这条鱼的最致命的诱饵。
叶孤舟的声音都颤抖不止:“你到底是谁?你怎么会…”巫小婵笑笑,说:“我是初三二班的巫小婵,如果你喜欢它,可以到我家来找我,到时候咱们再好好聊聊天。”她说,“我住在西街螺子巷,那是一个便利店,叫‘时光’。”
我都已经逃到这么个偏僻的小城来,为什么还是躲不过?叶孤舟紧咬着嘴唇,木盒子也在和他此时的主人一样,颤抖不止。
京市,尚帝大厦,第一百零八层,餐厅。
要说这座城市的人,也是会作死,就连吃饭,也不肯跟普通人一个高度。
餐厅的名字叫“紫罗兰”,它孤傲地在寸土寸金的京市上空旋转。玻璃幕墙外的京市,和墙里的餐厅,在某一个瞬间,变得一般的浪漫、含蓄。正如所有人都知道这仅是一个错觉而却很愿意相信它的真实一样,餐厅里一个焦灼的男人,尽管已头晕目眩,脸一阵儿发青,一会儿发紫,仍装出一副心安理得的样子。女人从西装革履的男人身上撤回疲倦的目光,掸掸自己的雁羽似的黑色晚礼服上并不存在的灰尘,颇有些百无聊赖。暗淡得恰到好处的咖啡色光影,悠扬舒缓的世界钢琴名曲,黑白装束显得严谨优雅的服务生,友好无害的仪式化的笑容——她想,人们真是擅长制造气氛,看似精致,实则拙劣。很不幸,她自己也是这些人中的一员,更不幸的是,她肯定是这其中的佼佼者。
她坐在靠近落地窗的位置,喝一杯不加糖的咖啡,苦涩的醇香在舌尖荡漾。苦等的人姗姗来迟,在对面坐下。男人捧过一束黑玫瑰,脸上挂着乍看跟俊俏的服务生们一般无二的笑容,说:“司马老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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