户部仓部郎中左明义嫡次女嫁给吏部员外郎程怀德嫡长子。郎中乃从五品上,员外郎是从六品上。左明义与程怀德虽在官位上差了些,程怀德却更有实权,两方家世也差不离,本算是一桩门当户对的亲事。
美中不足是程怀德嫡长子程昱知因给祖父祖母接连守孝,耽搁了几年,二十来岁才定下左明义嫡次女左慧芳。左慧芳当时不过十三,左夫人心疼女儿,就提出再等一年才成婚圆房。
程昱知年纪,很难再说到这样好的亲事,程夫人本有几分不乐意,也勉勉强强答应,转头却给儿子添个通房。
以程昱知年纪,有个把通房再没甚大不了。只不知有意无意,程夫人竟没安排人给这通房送避子汤药。等左慧芳嫁过去,不出几日就发现通房有了身孕。
大庆重嫡庶,重血脉,别说主母还没生下嫡长子,就是主母生不出来,庶子也得让家世清白的良家女来生,哪能随随便便就让个奴籍婢女生下庶长子。左慧芳想都没想,就让陪嫁的妈妈给那通房送了碗药,灌她喝下。
本来这都是小事,左慧芳根本不放心上,让人意想不到是这通房竟颇有心计。先说要喝药,接过碗就把药泼到左慧芳派去的妈妈丫鬟身上,趁乱跑到程夫人面前,求程夫人保住她肚子里骨肉。
程夫人想到嫡长子二十多岁的人,膝下一个子嗣也无。即便眼前有孕的是个丫鬟,肚子里也是亲孙子,就要左慧芳退一步,把这个孙子留下来。
左慧芳坚辞不肯。和程夫人大闹一场,气的程夫人晕过去。程昱知回家听得事情来龙去脉,打了左慧芳几个耳光,左慧芳新嫁过去,为个通房和庶子背上骂名,还受丈夫的气。脾气一来。当晚就上了吊。彼时离她嫁去程家方才不过半月。
事情一出,程夫人不敢再病,着急忙慌让人去左家报信,说儿媳妇得急症去了。左家不肯相信身子强健的女儿突然就暴病而亡。咬定程家下了狠手。
两家人闹得不可开交,先是永安县令接了状子不敢插手,报到京兆府少尹。尔后仵作查出左慧芳是自尽,两家各执一词,争执的只差大打出手。背后千丝万缕姻亲至交也插手进来,京兆府干脆借口事涉吏部户部官员推到大理寺头上。
清官难断家务事!
这种事情人人避之不及,着实不好处理,最后推来推去,就推到云华霆这个大理正头上。
人家能推拒,云华霆风头浪尖被天子连连提拔的人却不能,正苦于如何处置这事。
论律。左慧芳不要卑贱通房生下庶长子固然合情合理,可这只是大族私下通行的规矩。并非朝廷律令。程夫人执意留下庶孙让人不齿,却并非左慧芳顶撞婆婆的理由。程昱知责备正室发妻,可说是沉迷女色,宠爱通房,不敬正妻,也可说是为妻子不敬母亲才发作。左慧芳又是自尽,实在不能以此判程昱知受刑。
但若论情,左慧芳才嫁到程家半月,便被婆婆和丈夫因个通房逼死。若不还左家个公道,只怕天下人都要连声咒骂,倒叫些卑贱的奴才们涨了威风,往后类此事情不知凡几,成为乱了规矩的根源。更别说视嫡庶尊卑为家族根本的世家大族会如何看待自己这个大理正。只怕今后云家是商户出身的事情也会被人屡屡拿出来笑话。
云华霆左右衡量,踟蹰不决于此事,没有半点心思能分给云清燕,看长生还在旁边颇犹豫样子,就道:“若无其他事,就下去歇着。”
长生想了想,咬牙道:“小的听说四姑娘前两日就开始做针线,叫人寻了一匹白绢。还向六少爷身边丫鬟打听六姑娘生辰八字。”
“荒唐!”不过一瞬,云华霆就明白长生话中深意,气的将面前最心爱的白玉镇纸都给扔出去摔个粉碎。
“六少爷知不知道这事?”
“小的都听说了,想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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