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昂从盛天酒店走出。
天上不知是谁燃放的烟火,姹紫嫣红,做尽了妍态浮光,散如满天星辰陨落。
李昂微微仰头,看着这样的绚烂。
夜幕下,皓月无声,冷彻千古。
人们因喜庆燃放烟火,某个王姓胖子在感慨自己的寂寞比烟花更甚。
酒店外看烟火的李昂,却只是觉得孤单。
“先生,您没事吧”
商红叶从阴影中缓缓走来,看着李昂仰望烟火的侧脸。
她能从他的脸上,读出一种难言的孤寂。
“能有什么事。”
李昂摇摇头。
“你啊”
商红叶叹气。
这个男人,太过吝啬。
总是把自己的脆弱,藏在最深处,从不给任何人看。
车上。
平时几乎不抽烟的李昂点燃了一支烟,香烟明明暗暗,映照一张沉郁的脸。
开车的商红叶道
“先生,这段时间,您的行程如何安排三月后要清算四大家族,需不需要提前布置”
“一群土鸡瓦狗,用不着。”
“也是他们这样的货色,能让先生您亲自下场,他们便是死,都算是死得荣幸。”
李昂没有再说话。
四大家族不足挂齿。
他在想自己休假这三月,待在蜀郡,又该干些什么
戎马十年,从未停下脚步为自己活过,突然闲暇,反而有些迷茫。
“先生,你难得空下来,要不就趁这段时间,把你私人问题解决了弟兄们都替你急”
商红叶促狭道。
“红叶,你怎么也跟这小高他们那群臭小子胡闹。”
“先生,这怎么能是胡闹”
李昂严肃道
“匈奴未灭,何以家为。此身已许国,暂不考虑私人问题。”
所谓私人问题,也就是找个谈得来的女人结婚生子。
找个女人容易。
结婚生子不难。
问题是谈得来。
戎马十年,他差不多已经忘记了该怎么跟平常人相处,更别说女人。
“先生,你若无后,咱天策府的人心,又怎安定的下来”
“此身已许国,暂不考虑私人问题。”
“可是”
“此身”
“你赢了”
第二天便是中秋。
李昂起了个大早,孤身乘坐一辆短途动车,到天府下辖一个叫临邛的小地方。
他此去,是给沈苍生扫墓。
辗转半天,才到沈苍生墓前。
爷俩一别十年,再见却是天人永隔。
他本以为自己有好多话想跟义父说,看着沈苍生长满荒草的坟墓,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心中唯有苍凉。
他今年才二十七岁。
却是孤星入命,孑然于世。
人说悲歌可以当泣,远望可以当归。
可现在的他,又该归于何处
李昂跪在坟前,重重磕了九个响头。
他的眼眶很红。
却终究没有哭。
他很小就明白一个道理。
男孩子,可以死,但不能哭。
在坟前呆了三个小时,差不多到黄昏,李昂才起身回程。
天府到临邛,三年前通了短途高铁,大概一个小时的车程,李昂赶上了最后一班车。
倒是饿了。
对于有极为严重挑食症的李昂来说,要填饱肚子可不容易。
好在他带了一大袋饼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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