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活着。”
他几乎耗尽了全部的力气,终于停下了脚步,倒在了地上。
月韶千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手迅速恢复了年轻女子的紧致和滑嫩,甚至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继续变化,变得越来越年轻,开始像十七八岁的少女。
“我算出了溯兮所在,就是这里。”
幽暗丛林。
云随暮露出一个释然的笑容,面前的“女童”惊慌失措地想抓他的手,却被用力地向溯兮的方向推去,听他道:“溯兮一次只能进一个人,快逃。”
月韶千拼命地摇头:“你疯了吗?!我怎么可能……”
“别怕,”云随暮用尽全身的力气,抬起了手,轻轻地揩去了她的眼泪,“我会活下来,去找你,我们一定……一定可以再见面的。”
追兵快要到了,他们没有时间了。
月韶千徒劳无力地张了张唇,脸色尽是绝望的死灰。
上一次面临这样的生死之境是在他们成亲时。
“我分明什么也没做错,凭什么要这样对我……”
月韶千愤怒,又无助,可还是努力地挤出一个灿烂的笑。
她坚定地点了点头,仿佛什么都打不垮自己似的。
“我有自信,更相信你,哪怕穿越时间和生死,身体、记忆、一切的一切都回归到原点,我也绝对不会忘记。”
“我在千年后等你。”
待到月韶千的身影彻底消失在溯兮中时,云随暮放下了最后的一缕担忧,撑着衰颓濒死的身体,向漠北雪原的方向走去。
那里是他一出生就和亲生父母分开的故乡,也是他在唯一的爱人、亲人月韶千离开后,应该孤独地死去的地方。
如果有机会,谁不想活着?
“我答应过她,会活下来。”云随暮的意识开始涣散,只能凭着身体求生的本能继续走下去,“我要活着见她。”
漠北雪原是雪狼族盘桓之地,外人闯入有去无回的死亡禁域,这里究竟会带给他生存的希望,还是会把他悄无声息埋骨于大雪之中,连云随暮自己都不知道。
他只知道自己很累了,最终倒在了雪地里,冰冰凉凉的雪水被他仅存的体温融化了,灌入衣衫内,冰冻了他为数不多的生命气息。
郎漠原猛地睁开了双眼,眸中的湛蓝色明亮得过了头,好像充满了电的灯泡。
“孤是如何活下来的?”
他意识到了这个最大的问题。
郎漠原低头,凝视着自己掌心处的生命纹路,断了一半,又离奇地回到了最初的起点——和道千藏一模一样的迹象。
他可以肯定的是,当年自己身上带的赤心天罗数量只能救月韶千一个人,她吃完后就不够了,自己又是靠什么返老还童的?
而且……在他作为“郎漠原”这个生命体的记忆一开始时,身上带着的、凭空而生的、多出来的几颗赤心天罗究竟该怎么解释?
头猛地剧痛无比,郎漠原却没有表现出过多的痛楚,只微微锁了长眉,额角的青筋有些凸显。
他想去找道千藏。
琅环医院里,缩成一团的小小卷毛窝在自己房间的床上,手指有些颤抖地翻着琅环天书的中册。
那是一本厚厚的书,被薛家当成“族史”,封面写着“未生”两个字。
未知生,已知死。
薛隐,字未生。
这或许是概括她一辈子最好的两个字,道千藏的手指轻轻抚过书页,仿佛在温柔地抚摸着小姑娘的小脸。
可是她的隐儿已经死去多年了。
琅环天书的中册照她自己的形容,就叫做“接地气”,用了当时最时兴也是最贵的冰胭纸,但现在看来已经泛了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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