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觉得自己很痛,哪里都很痛。
一个声音对他说,你每想一次逃走,我就把你的脚踝踩碎一次;你每想一次自杀,我就再让你好好体验一遍从生到死是什么滋味。
他做不到不想,所以他很痛。想要逃走是他的本能,逃走不了时想要自杀,更是他的本能。
一个冰冷的东西贴上了他的眼皮,把他从可怕的黑暗里拖出来。他费力地睁开眼睛,看见珍珠色的法尔蒂娜在他眼前闪光。
好久不见,大人。
我想念你,夫人。
可我不想念你。法尔蒂娜变成了雷蒙娜王。雷蒙娜长大以后多么肖似她的母亲,可举止神态却像极了他。
你知道我对你的死是什么感想吗?她问他。
别说了,他想对她说。但他什么声音都发不出来。
所以她冷笑一声,告诉他:你活该。
她一字一顿,每个词都锤进他的心里。他觉得心痛和难过,因为他知道自己无法反驳。
他就是活该。怎么着都是他活该。他被折磨也好,被刺杀也好,都是他应得的报偿,命运递给他的礼物。
你痛苦。你有什么资格痛苦?
*
普尔基涅叼着一根烟斗,正在吸烟。烟飘散出来,融进四周的蓝色的雾里,让人有种错觉,这里的雾都是从她的烟斗里散出来的。她坐在一块石头上,脚边放着一盏魔晶灯。光触到那些烟雾,前行就艰难起来,只堪堪照亮了一小块儿地方,但还是足够她把俘虏任何的小动作都看得清清楚楚。
“别装了,你醒了。”她说。
约翰于是睁开眼睛,自暴自弃似的大声叹了口气。
“这会是我这辈子第二丢脸的事情。”他说。
“被一个女人挟持两次?”她笑了一声。
“不。被一个幻境欺骗了。”
“这也能当个事?”精灵说,“你之前没接触过多少魔法吧?”
“是。”
“要是你对魔法有点常识,”精灵说,“你就能知道,一个精妙的幻境魔法总能以少胜多。”
“事实上,”约翰不乐意对方看低他的知识水平,“我对幻境魔法还是有点常识的——它用虚假的幻想来对抗真实的人,恕我直言,说它难以抵抗简直像在说:人们会被一个噩梦打败。”
“人们常常被噩梦打败。”精灵面颊的肌肉牵动了一下,“要是真的召唤出一个幽灵来,他们反而没法被打动了。那些幻想,从他们自己心底产生的幻想,最为致命,因为人对自己很难撒谎。”她吸了一口烟,望向那些迷雾。雾后面有潺潺的水声,似乎这是一块岩石的孤岛,他们被水包围。但是雾里有数不清的人影在徘徊。
约翰知道瓦露缇娜要做什么。所以当他看到贝尔克走出来时,笑得还像刚刚那么轻松。这个贝尔克和之前船上的幽灵一样的幻影不一样,看上去好像实体一样。他穿着铠甲,提着长剑,腹部护甲碎了,是一大片触目惊心的血痕。他的脸色看上去无比苍白,和他将死时一模一样。
“中古的战甲款式,”瓦露缇娜评论说,“我越来越好奇您的真实身份了。”
“哎!您要是好奇直接问我呗。看在我被你绑着的份上,我会对你知无不言。”约翰说。
瓦露缇娜并没有试一试他会怎么知无不言,因为那个贝尔克已经开口了。幻境忠诚地复述着在看到这个幻影的一瞬间,这个人联想到的一切负面讯息——
“帕雷萨,”贝尔克说,“你背弃了你的誓言。怪不得你会被博德杀掉,这是命运降下的惩罚。”
约翰不去看他,而是看着瓦露缇娜。
“你怎么一点吃惊的样子都没有,”他问精灵,“我居然和你心心念念的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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