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先,炽遥初到凌府,对所有情况都不熟悉,短时间内分不清府中哪些人是好的、哪些是坏的,只有放低身段,把自己伪装成可怜兮兮的小白兔,才能更好地观察出哪些人踩高拜低,人格上有缺陷,他日掌了权,她方能准确地把所有具有人格缺陷的人剔出凌府。
留下的,定是和尘霜一般合她心意的人。
再者,她虽逃出了皇宫,可瑾贵妃的视线一定还盯在她身上,时时刻刻窥视她过得怎么样。起码要过一段时日,等瑾贵妃笃定她生活凄惨,觉得无趣了,她才会慢慢忘记她,转而去做别的事情。
对瑾贵妃而言,宫里的生活丰富多彩,她不会长时间地把注意力放在炽遥在这个只听到名字便让她头疼的人身上。
最后一点,也是重要的一点——炽遥得提防凌太傅。她这位名义上的夫君可不是甚省心角色,朝堂上的人都说,“心狠手辣”这四个字是为凌霄量身定做的。按照凌霄的性子,在得知她真实的一面时,难保不会出卖她,在皇帝和瑾贵妃面前换取利益。
她得把浑身的刺儿全部收起来,扮得与人无害,避一避风头。
她是要崭露锋芒,一步步夺回曾经属于她的、或是不属于她的东西,但绝不能操之过急。迄今为止,外界的动向看似寻常,可谁晓得在这份寻常下,有多少双眼睛在暗暗盯着她?
她也想一步迈到目标,快速站稳脚跟,省去中间受的这些委屈,把晟儿也救出那座吃人的皇宫。可步子太大容易扯着胯,再者说,以她当前的能力,也做不到一步迈到目标。
首当其冲,她的便宜小姑子和便宜婆婆就不是善茬,炽遥真搞不清楚,出身世家的凌霄怎会同这么俩乡野粗人扯上关系。
先喝口茶润润嗓子,竹箸挑起圆白的米粒儿,炽遥边吃饭,边低声沉吟道:“为防止叶周氏恶人先告状,在凌太傅耳边添油加醋说些什么,咱们得赶在她前头将这件事告诉凌太傅,把先机给占了。”她吩咐尘霜,“多注意点外面的动静,听到凌太傅回来了,记得第一时间告诉我。”
尘霜点头,“喏。”
前院离凌府的大门近,凌太傅若是回来了,定是前院先听到动静。
约莫一个时辰后,尘霜推开门,小声对炽遥道:“殿下,凌太傅回来了,刚下马车。”
炽遥穿好挡风的外袍,提出裹在外袍里面的长发,意味深长道:“走,尘霜,咱们找他说会儿话去。”
夜已深了,晚风拂动着院子里的玉兰花树,发出轻微的婆娑声,如今正是玉兰花盛放的季节,院子里皆是甜腻腻的花香,熏得人想打喷嚏。
从外出归来的凌太傅身边露过,炽遥装着偶遇的样子,缓缓朝他走近,故作惊讶道:“大人这才回来?”
月光下,炽遥的身影单薄清瘦,及腰的黑发未梳鬟髻,只是简简单单披散在肩膀两侧,衬得她那张巴掌大的脸蛋愈发精巧。凌霄忍不住抬头看了她一眼,左不过心中未怀任何旖念,只是下意识地抬头看她罢了。看完一眼,他当即把脸扭转向旁处。
还没靠近凌太傅,炽遥先闻到了一股子酒味,她抬手轻触鼻尖,问凌霄,“大人,您饮酒了?”
“喝了些许。”凌霄负手,看看炽遥的打扮,似乎是将要出门的样子,他随口问,“这么晚了,你要做什么?”
掩去眉眼中的算计,炽遥“唔”一声,嗓音柔缓道:“下傍晚那会儿,尘霜说错了几句话,对老夫人不够尊敬,似乎惹得她生气了。妾身得知此事后已经重重责备过她了,现下正准备带她去老夫人的房间,我们主仆俩一起,再当面向老夫人赔礼道歉。”
凌霄这才发现,炽遥身边那个叫尘霜的侍女似乎哭过,眼底还湿润着,面上的表情也不大正常。他问尘霜,“你对老夫人怎么个不敬法?”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