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卫在喘息中艰难的道:“不怪公主殿下,臣……受先帝恩惠,便该肝脑涂地护卫殿下!殿下……”他抬起头,眼里是无边的复杂,最终随着一声轻叹,皆化为眼底的一抹感慨温柔,“殿下惠若芝兰,被卷入这风云凶残之地,臣不能护卫殿下安康永寿,是臣失职……”
他犹豫片刻,最终缓缓抬起手,轻轻抚上昭祯的手背,粗糙的指尖微动,感受着抚摸到的肌肤,嘴角漫出一个艰难的笑,“臣本草莽微末之身,岂敢奢想能近凤鸾之瑞。这半年多来能与殿下朝夕相伴,虽风雨露宿,与臣而言,却已是三生有幸……”看着昭祯逐渐睁大的眼睛,他苦涩一笑:“只是往后怕不能再守护着殿下……臣死罪,惟愿殿下,不再遭人欺辱背弃之苦,来世得寻一良人,纵然日子清贫淡泊,但一家好歹能聚天伦之乐,享一生平安顺遂……”
昭祯如此近的看着姚卫,突然间看懂了他从未宣之于口的心意!她不禁有些心慌,那只被他握住的手,仿佛有火烧一般的炙热感,渐渐从相触的地方,蔓延全身。她一时羞臊的恨不能抽出来,一时又心里凄恍的不忍心拒绝这乱世里难得的真心真意。
李树光自见了余正明现身后,便心里暗暗焦躁,暗咐若是此番再叫新朝廷抢了公主去,自己回去非得被剥掉三层皮,这官职也休想保住了!不如兵行险着,趁着他们离得远,鞭长莫及,说不得还可搏一下,以公主为质,侥幸逃走也未曾可知!他拿定主意,不禁咬牙吩咐道:“抢在他们之前,务必将公主抢回来!若姚卫阻拦,就地……斩杀!”纵然拼个鱼死网破,也不能将宝藏留给敌人!
得令的蒙面人迅速而动,唰唰亮出了兵器,刀剑泛出冷凝的锋芒,不留退路的逼近主仆二人!
姚卫惊觉有变,挣扎着将昭祯护在身后,凄声力竭道:“李树光,你要造反吗!”
李树光身处在刀光剑雨之外,阴狠着脸色,“若留着你们的命叫姓颜的撸了去,那才是造反!”
姚卫本已身虚力乏,哪里扛得住这许多人同时攻来?仅仅挡了两下便被踹翻在地,全身颤抖,难以爬起来。昭祯看的肝肠寸断,挣扎着爬过去要用自己的身躯护住他,奈何双臂却被人死死拉扯住,便要拖往那辆黑马车之上!
“狗胆贼子!”余正明那方带人匆忙来阻,双方不消一刻便陷入一团混斗。拉扯着昭祯的人,只知胡乱将昭祯往马车上推,却顾不得被身后追来之人一刀劈在脊骨上,蹦出的血染红了昭祯的裙角。
失了挟持,昭祯浑身无力的委顿在地,看着眼前原本宁静的山谷,顷刻间化为修罗战场,鸟兽惊走,血溅四野。
长久的记忆纷至沓来,仿佛从国破那天起便是如此,富贵安稳的梦碎了,战火燃的遍地皆是,原本仪态万方的贵人们,被乱臣贼子霸凌羞辱,再也没有了尊严。而她,就像是那根点燃罪恶的种子,无论逃到何方,都会有贪婪的猎狗,嗅着她的足迹纷涌而至,上演一场又一场相似的争抢厮杀……
刀枪乱马之间,她透过凌乱的战场,看到了远处趴在地上的姚卫!全身浴血,一动不动的趴在荒草乱石之间,周边争斗杀伐不休的人,偶尔有人会一脚踏在他的身上,将原本狼狈的衣衫践踏的更加狼藉!而那张俊秀的面容躺在泥泊里,泥水沾湿了他的睫毛,眼里皆是死气,面容一片冷硬,再也无法对她露出无奈而温暖的笑意。
昭祯浑身颤抖,又是这番景象!一个又一个护着她的人,在眼前丢了性命,如今仅剩一个姚卫……本该意气风发年少有为的姚卫,他不该这样孤寂的死在乱石嶙峋之间,任人践踏成泥!
昭祯想不明白,自己值得什么?究竟这炼狱般的日子何时才是尽头?眼睛茫然四顾,落到身侧一具尸身之上,忽的看到,他腰侧还别着一把没来得及□□的匕首。昭祯看着那匕首,忽然间,心里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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