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一次身体,夏尔医生会在检查时仔细地询问他,从身体到心理的各种状况,认真地记录下来,冰冷的仪器打身上过一遍,最后会开个单子,有时附上一瓶药。
在医生的叮嘱和雷安的监督下,他老老实实地每天按时服药,伴随着残酷的特训和磨炼,坚持了这么多年,如果不是这样,恐怕他早已经被身体里的怪物吞噬了吧。
如果说人生是一部电影,那么他二十九年的人生就是剪辑的连贯不上的许多片段,断断续续地拼凑起来的,那些中间失掉的片段,是在许多次从黑暗中挣扎醒来,觉察到却再也想不起的。
十三岁那年,他在剧烈的头痛中再一次醒来,发现自己坐在一片废墟里,那是以他为中心的一个巨大的圆形石坑,四周的裂痕呈放射状向外延伸,石坑上面远远地围着三三两两的人,神情各异,但看向他的眼神,无一例外地像在看一个可怕的怪物。茫然中狼藉的景象映入眼帘,他们身后,训练场的大片草皮带着泥土被掀起,下面裸露出来的地坑坑洼洼,像被犁过的田地一样。远处的高墙坍塌了一半,碎石滚的满地都是。
他恍然想起,这是学院正在进行综合评比的赛场,他方才正跟实力相当的对手在单兵作战项目中对决,激烈的格斗拖了太久,也许是后来被压制得太厉害了,也许是白热化的战况刺激了他,总之在失去意识的前一刻,嗜血的欲望和怒气像火山喷发的岩浆从心里喷薄而出,后来发生了什么他不记得了,但他知道,他不小心让怪物冲破了栅门,溜了出来。
他看着那些同学的眼神,避而远之的身影,受伤的对手捂着流血不止的伤口,跪坐在地。泠泠地打着寒颤,恐惧袭卷了他,头痛得似要炸开,嗡嗡作响,教导员们的声音似乎从天边传来,在说着什么他也听不清。他挣扎着站起来,感觉浑身的力气都被抽空了,脚下发软,踉踉跄跄地往上爬。上面的人像避瘟疫一样哗地都退出去好远,一只手伸过来拉他,带着淋漓的血,那肋下狰狞的伤口不期然地撞入他的眼中,猩红的血一滴一滴地落到地上,很快汇成一小片血洼。他狠狠地抽搐了下,拍开那只手,奋起力气爬了上来,一头冲了出去,要逃离这个可怕的地方。
他拼命地跑,脚步跌跌撞撞,摔倒又爬起来,想逃离那些让他恐惧的东西,甩开那对他纠缠不休的魔鬼,然而却是徒劳。
他把自己关进惩戒的小黑屋,缩在寂静的黑暗里,大脑一片空白,心中只有一个声音,救救我……泪水不受控制地在脸上肆虐。不想再面对外面的那个世界,不知过了多久,迷蒙中心想就这样静静地一个人待下去也不错,直到雷安把他拎出来。
从那以后,雷安对他更严苛了,布置的越来越高强度的训练,几乎令他吃不消。而一旦完不成,迎来的便是更残酷的惩罚。
回过神来,他看向自己的掌心,那复杂交错的纹路,仿佛未知的命运之下隐藏着的劫数。
这次回到瓦兰,他知道自己肩负的职责与任务,但同时也隐隐意识到没有这么简单,从在索柯要塞中了药之后,他就察觉出有什么事情在悄然地发生着改变,这个表面的任务下,似乎隐藏什么更深的内幕,他从中嗅到了一丝阴谋的味道,不安的情绪始终萦绕心头。他感觉得出来,前方等待着他的是惊涛骇浪。
虽然也修过哲学课程,但宿命之说他却从未联系过自身。如今不知觉地触及这方面。冥冥之中,他的人生似乎一直在被刻意地安排、引导。一直在身不由己地沿着别人为他规划的轨迹走。
心里陡然空落落地,他不怕什么未知的危险,毕竟这么多年都是在刀光剑影中过来的,可是,他不想再在浑然不知中被摆布和操控,像一只被牵着线的漂泊的风筝,没有着落的感觉……身不由己的感觉……这么多年什么也没有得到,他慢慢蜷缩起来,无尽的空虚中一丝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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