搭,谁怕谁!
很快我就发现这其实是个高难度技术活——首先,床铺很软,而且凹凸不平,扑克很难在床上站住脚;其次,扑克与扑克之间的张角、平面与平面的放置,都需要经过精密的计算和准确的把控;最后,哪怕是手轻微的一抖、风的波动都会使辛苦搭起的牌塔像多米诺骨牌般哗啦啦倾倒。
一次次地搭起又坍塌,我机械地调整着两张牌之间的角度,脑海里又在重现之前的景象……确实,我怕蛇怕得发狂,碰到活着的蛇我就会失控,哪怕是看到蛇的图片我都会立刻死死地闭上眼睛。印象最深的一次是我九岁时凯瑟琳做了一罐蛇药酒,我的尖叫让近在咫尺的她接下来几个小时都在耳鸣。
凯瑟琳后来解释,这可能是因为天敌的原因——蛇是鸟的天敌。但我觉得不完全是这样,我不怕鹞子、猫头鹰、黄鼠狼和食鸟蛛,甚至还有点喜欢猫。只有蛇,只有蛇能让我发自内心地恐惧,让我看到时失去全部理智。
这可能是我最大的弱点,我宁愿面对十个西索都不想面对那个养蛇人。这个弱点要是被人知道,那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向后蹭了蹭,用冰冷的铁皮墙壁支撑住后背,我本来也没有指望骗得过西索,我说谎时不敢看人眼睛,所以每次都会被凯瑟琳拆穿,而西索比凯瑟琳撒谎的段数还要高……我只希望除了凯瑟琳和我之外,不会有第三个人知道这个致命弱点。
太阳终于完全沉进大海,直到将圆的月渐渐升上东边的天空,我才勉强完成两层牌塔。现在战场已经从床上转移到了地上,我渐渐觉得腰酸背痛,眼睛也有点花。我发现搭这个还需要十足的耐心,某种方面来说,这枯燥的游戏也是一种修行。
屏住呼吸,我将两张扑克搭成一个尖角慢慢挨上第三层的平台,一毫米一毫米调整着角度,眼睛眨也不眨,几乎流出了泪水,有些颤抖地松开手指……它没动!我终于把第三层给搭起来了。
正准备去拿扑克时,右侧忽然吹来一阵风,我慌忙用斥力护住,但是太晚了,我花费一个小时的心血化为乌有。我慢慢抬起头来,瞪着趴在床上朝这边吹起的西索,心血被摧毁的懊丧和恼怒几乎要化为实体的烈焰了。
“你瞎搞什么乱?我搭了很久!”
“唉唉~你是第一次玩吧?”他笑眯眯地又吹了口气,“第三层也不错,算你通关吧~”
我抖掉脚面上的扑克,不知为何,可能是他的轻视让我潜藏的那种犟脾气又上来了——就像凯瑟琳说的,十头牛也别想把我拉回来。我重新坐下来,斩钉截铁道:“不行,四层就是四层,说到必须做到。”
“好,好!”西索扶额笑了两声就不再捣乱,转身去搭他的不知道第几座七层塔牌。
“随便你,反正我本来就不打算睡那张床。”我头也不抬地回答。
我是真的不准备睡那张床,有股海藻味儿是其一,更重要的是,有西索在,或者说,有外人在,我根本不可能睡得着。身体本能让我随时处于潜意识防备的状态,高度敏感而紧绷的神经不允许我拥有完全放松的深入睡眠,哪怕是一点轻微的动静就能把我吓醒。我猜西索也是一样,某个方面上我们真的算一类人。
一个小时……
两个小时……
一次次搭起来又一次次因为手指轻微的颤抖全部散落,第一百次功亏一篑后,我气馁地仰面躺在地上,叹了声气。
“这样就放弃了?”西索俯身看了看我的“杰作”,话语里满是不屑,“你比之前还差劲哩~”
“你这话很伤人。”我冷淡地扫他一眼,自顾自地把长时间盘起的腿伸展开,敲了敲发麻的肌肉,“不是放弃,我得调整一下。”
……到底……不对在哪里?
比之前还差劲……我皱起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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