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的光线里,纪逐鸢也能看见沈书眼睛的光,不过就一点模糊的影子,到嘴边的话,纪逐鸢想了下,不说,改口从喉咙里憋出一声隐忍的痛哼:“行,你去吧。”
“哦。”沈书才要出门,听见纪逐鸢一声接一声的痛音,伴随着痛极了时的吸气声。
沈书回头。
纪逐鸢立刻不出声了。
沈书要走。
却又听见纪逐鸢就像疼得不行,难以忍受地发出痛音。沈书往回走两步,睁大眼地在床前站住脚,因为吹了灯,看不见纪逐鸢嘴角噙起得逞的笑。
“很疼吗?”沈书不放心地问。
“不疼,快去睡,明日一早我不叫你,你睡醒再起。”
沈书只能听见纪逐鸢平和沉稳的声音,一听之下,沈书当即明白:他哥明明就疼得要死要活,怕他担心,还得装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自己也真是的,往日里随元军四处征讨常常生病,无论纪逐鸢度过什么样九死一生的白昼,夜晚也总会来自己身边。再说回房去也睡不好,肯定会老是想他哥的伤情。
“哥,你往里头挪点,方便吗?”平日里这床睡他两个是没问题,但纪逐鸢只能趴着,就比平时占地方。
沈书还在犹豫,纪逐鸢已经伸手来拉他过来。
药膏味难闻得很,还是睡在平时睡惯的床上,只是出门四日,沈书的心情却完全不同了。他心里挤着许许多多想法,往常都是手脚并用地把纪逐鸢扒着睡,今晚却不能再这样,只得四平八稳地躺着,才一闭眼,纪逐鸢认真的模样就浮现在沈书的眼前。
“你就是我的家。”
沈书:“……”他呼吸乱了,不知为何心里跳得厉害。纪逐鸢一直把他视作家人,沈书也是一样,二人虽没有亲缘,却在机缘巧合下,一夜之间逃离滨海,从那之后沈书从未离开过纪逐鸢身边超过一天。这次也是不想跟纪逐鸢分开,沈书才坚持要跟着一起去运粮。
另外一个念头却是沈书无论如何按也按不住地冒出来:妻以夫为家,夫以妻为家。
沈书突然睁开了眼。
纪逐鸢本就没睡着,听沈书的呼吸声便知道他没睡着,还很烦躁。沈书一睁眼,纪逐鸢便察觉了,低声问他怎么了?
“……没、没有。”沈书烦躁地闭上眼睛,翻了个身,拿背对着纪逐鸢。夜半时又不得不翻过去,时不时拿手摸纪逐鸢的额头与脖颈,天快亮时,纪逐鸢有些发烧,沈书披了外袍出去找郑四烧点热水,想给纪逐鸢擦身,郑四就睡在隔壁耳房。
想了想,沈书放下手来,自去厨房烧水了。炉上红炭荜拨燃烧起来,红光温暖沈书的脸,沈书将一把铜炉坐上炉去,便就着这点红炭烤火,恹恹地打哈欠。
烧得半盆热水,兑得不烫手之后,沈书端回房中给纪逐鸢擦脸和脖子,纪逐鸢身上擦了药膏,在被子里光着,药膏却也糊了不少在被子上。骤然见到纪逐鸢背上旧伤,没太睡醒犹在犯困的沈书鼻腔里猝不及防地涌起一股酸涩。
“书……”
“哥?”沈书把头低下去,试探地问,“你醒了?”
纪逐鸢却只是把脸埋在枕头上,拿鼻子蹭枕头,看得沈书哭笑不得,他何曾见过纪逐鸢这样迷糊又孩子气的时候。
把纪逐鸢收拾干净了,沈书继续躺回去睡时,已有些昏昏沉沉,再醒过来,屋子里竟围满了人。
沈书皱眉道:“傅大夫,我不是已经把你送回去了?”
登时有人发笑,沈书说话就觉嗓子眼里像塞了块火炭,发出的声音也是粗噶难听。
郎中望闻问切一番,出去抓药。沈书只觉得头疼,李恕的脸怼了上来,在榻畔坐下,大着嗓门说:“雪风天,你昨晚上出去吹了风吧?”
沈书把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