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你只守不攻,又失了力道,故而少了胜算。”
付仲徽抱剑倚栏,露出浅浅虎牙,道:“我既不求胜,自然不会输。”
荆策微讶,道:“你想得通透,可是人若犯你,又该当何如呢?”
付仲徽蹙起浅浅眉峰。
荆策握着酒杯的手一寸寸放松。
是他错了,怎么能向个不谙世事的孩子索求答案。
这厢苏烬醉酒,满脸通红,又不安分地嚷嚷起来:“师父!师父!大师兄也老大不小了,我觉着,该给他介绍几位贤良淑德的仙子了……”
两人比试途中,另外几个已经喝得差不多了。付仲徽是滴酒不沾的。苏烬后来问他是什么缘故,付仲徽一本正经答:“酒喝多了,是要手抖的。对修葺房顶之人而言,是万万不可的。弄不好,饭碗可就丢了。”
过去一年来,姜九澍和苏烬常常偷偷摸摸喝酒。荆策看他们练功辛苦,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今日明着准许了,两人便一发不可收拾了。姜九澍原本趴在案上闭目养神,听到他小师弟对他的情感生活如此热心甚至主动请缨,乐得笑起来,震得案几微颤。
般凝不同他们闹,就坐在一边,乖乖巧巧地挑着小食吃。今日厨房做的这几样大都是她爱吃的,她又好奇地试了师父的老酒,此时已经快乐得飘飘欲仙了。
付仲徽见她还算清醒,就凑过去问她:“阿凝,你方才看了没有?我的剑术如何?”
般凝就慢慢抬头,默默鼓掌。
付仲徽才知道她也醉了。
另一边的苏烬已经开始跟姜九澍扳着手指头数九方十六泽待字闺中的女仙女妖女鬼了。
他问:“大师兄有什么要求吗?”
姜九澍吃吃一笑,拄着下颌,凝望着酒盏中泛起的涟漪,喃喃道:“温柔,聪慧,待人接物都有自己的一套,永远不慌不张,好像什么事都难不倒她、都能被她妥善处理一样。”跟她在一起,我倒像个傻瓜似的。
苏烬瞬间明白了,拍案大叫:“大师兄,你这是心里有个人啊!”
姜九澍脸红了,不是醉酒的脸红。他摇摇头,低声道:“我配不上人家。”
苏烬啧了一声,反驳道:“大师兄你长得好,人也好,平时对我们师弟妹都照顾得很周全。读书练功更不必说了,你勤奋刻苦,坚持不懈……”
糟了他舌头打结了。
一旁偷听已久的付仲徽及时接上话茬:“脚踏实地,聪明能干。”
轮到般凝了,她脑子卡壳,只好说:“大师兄你可别妄自菲薄,指不定人家对你也有意思呢。”
姜九澍有点感动,也有点心酸。但望着师弟师妹们亮晶晶的眼神,他只能笑笑:“怎么会,她已经嫁人了,郎君名声赫赫,我远不能及,便早早放下了。我同你们随意聊聊而已,切莫当真。”
于是大家都一起沉默下来。
半晌,才有人打破沉默。是苏烬,他清了清嗓子,问:“师父,这酒的滋味不错,叫什么名字?”
荆策倚着梁柱,轻声道:“玉棠醉。”
很多年后,他们回想起在无涯书屋的日子,最感怀的还是这一日。相识一年,一起读书、练功、偷喝酒。知道你有个窈窕淑女求之不得,知道他万花丛中翩然而过从不失手,也知道他和她从不识情字愁滋味。知道有人愚笨又肯学,知道有人天资过人而沾沾自喜。
对彼此的了解恰似陷入了夜雾中,仅仅感受到你的存在。但大家又是这样天真而热忱,愿意携手去到不知道属于哪里的黎明。
“再不回房,就要黎明了。”荆策淡淡地睨着七倒八歪的弟子们,见他们一个个缓缓起身回房,才转身步入将至的黎明。
☆
又是一个夜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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