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我初一上学迎来的第一个假期。
继雨夜的谈话已经过了13个小时了,我无事可做,在林老爷的花园里坐着陪听他本人讲起以前的旧事,这样的叙旧让我回想起家族里年迈的祖父祖母。
在我很小的时候,家族不乏有亲友之间的你来我往的邀请聚会。比起和那群热衷传播自己井底之蛙观点的妇人待在一起,我更愿意和被外人认为孤傲冷淡的祖母共处一室,我俩什么都不说也可以待到聚会结束。这种事情发生多了,祖母会主动把我带到聚会中心,教导我去如何交际和收集人群中闲言杂语所隐藏的情报,告诉我为人处世的法则和彼此默认不成文的世俗规矩。
大多数情况下,我在聚会时的安全感几乎来自祖母,多亏她在我身边,我才不会被聚会时人们的虚情假意欺骗,脚不会飘离地面,不会毫不自知地被别人蒙蔽双眼。
这也使得我有比家族中兄弟姊妹多一份机会去窥探祖母的世界。
血脉的连接和频繁的接触使我们的关系逐渐变得要好,直到有一天听见祖母说我和祖父一样勇敢、立足现实、充满自信,我不以为然,甚至对于这过高的谬赞感到惶恐。
『Dear, hearts to accept the person\'s careful praise, but also a courtesy.(孩子,心安理得地接受别人好心的赞誉,也是一种礼貌。)』
其实到现在还是做不到,这大约是祖母逝世后我唯一对不起她的事情了。
记忆里的另一位,我的祖父,身段高挑硬朗,气血旺盛,出面时总是把两鬓染上花白的的细发打理得整整齐齐,一派老道绅士的模样。叔侄们无一不敬重他;姑姨们无一不爱戴他;家族子嗣们无一憧憬着他,他是家族里最好的掌权者。天下太平时,做事不紧不慢,待人善解人意;而我听他的保守派老友回忆道,祖父还是个小屁孩时违背他老爸老妈的为他铺好的道路,疯疯癫癫地和他们这群来自爱尔兰的穷鬼(这是他们自己说的,不关我事。)跑去参军,他在战场上步步逼紧,对待俘虏不近人情,是敌人的眼中钉。没有几年平安打完革命后,祖父军绩硕果累累,年纪轻轻就直升到中校,然后平时没事不会穿着军装,成日一闲下来就跑去和酒馆里婀娜多姿的舞娘们调情暧昧,搞着搞着就中招了,对方是我的祖母,她本来打算带球跑路,结果被祖父抓回家,然后我爸就出生了。
对于这件事,祖母总是闭口不谈,祖父是她平日冷眼相待最多的人,我认为没有之一。祖母对于自己四个孩子都尽到了一个母亲应该尽到责任,而对祖父嘴里的夫妻义务嗤之以鼻,但还是给足了面子。在我九岁的时候,祖父和祖母不知为什么大吵一架,祖母一气之下离开了家族,回到了Sevilla,祖父过几天气消后想把祖母带回家,在那里软磨硬泡一段时间,结果还是失败了。那是我见过祖母最生气的样子,整个人气质冰冷冷的,言辞辛辣,横眉冷眼。
“还真亏你的祖母可以忍耐这么长时间,如果是我可做不到,生完小孩直接甩他一张离婚协议,签个名字就潇洒离开。”SOPHIE如是评价。
“我不觉得呢,爷爷喜欢奶奶,奶奶也喜欢爷爷,只是她从来没有表现出来而已。”我记得自己好像是这么回答的。
好景不长,他们的分居生活没有几年就戛然而止,非常突然的,祖母永远离开了祖父。那是我第一次见祖父落泪,在我眼里和IDRIS最心爱的牧羊犬离世时哭的得上气不接下气的样子没有区别。
祖父祖母和爸爸妈妈之间的羁绊是我对于爱的启蒙。
贫富相携,生死相依。
这句话是我在林之深书房里读书时无意间看到的,这样的形容来描述他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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