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心里自是难过,便对她说道:“你不必担心,我听望亭说他与巡捕房的人是认识的,回去我跟他说一说,慧珍自然便没事了。”
张太太遂拉着她的手说了许多感激的话,又哭了好一阵方才好些。
吴疏月一回到家便急急忙忙去找白望亭帮忙,不料他竟犹豫。
吴疏月便不悦,问他:“为何不肯帮张太太,原先是你说她可怜,如今人家出了事情,你又不肯援手。”
白望亭自然是不肯援手,他一想到周珏便心里头发怵,上次要不是为了吴疏月,他是死也不肯向那假婆娘低头的,白望亭想。
可他又不想说,很怕自己说出实情,会在她面前丢了面子,便说道:“按照你的说法,慧珍顶多是个同谋,而且她又是被教唆的,何况这个年头偷两个钱算什么了不得的大罪,关她两天自然就放出来了。”
“她是个学生,又是一个女孩儿,你让她在那种地方关两天,她哪里受得了呢?”
“受不了就不要去做。”白望亭说,“你也晓得她是学生,她自己不知道吗?书也读过,道理也听过,学什么不好学人家去偷东西,这种时候还不给她个教训让她长长记性。”
“她小嘛,而且是那小混混哄她去的!你小时候不也偷过!”
“我没有!我让人冤枉的!”白望亭难得一见的对吴疏月瞪了眼睛。
“她也是让人冤枉的!”
“她不是!”
“是不是有什么要紧,你不想帮忙就是了!”
“你还真说对了,我就是不想帮忙,我凭什么帮他们?”白望亭又说,“多大点事儿,张太太的亲侄女,金太太的表侄女,那金太太金先生尚且没说话,我凭什么上赶着给她去帮忙?你替我答应这事儿的时候,问过我的意见了吗?”
没有。
吴疏月语塞。
可她心里还是觉得委屈,她只是担心慧珍,再说了,这对他而言只是一件动动嘴巴就能解决的小事,为什么就不肯帮忙呢?
第二天,吴疏月灰溜溜地去找张太太,把白望亭的意思告诉她。
“望亭是说,这不是什么大事,关她几天很快就可以放出来了。”吴疏月搅着手指头又说,“一来给她个教训让她知道不听话的坏处,二来也好让她吃吃苦,知道有些事情是碰不得的。”
“话虽如此,可我心里……”张太太流着眼泪说道,“慧珍从小跟着我,就跟我的亲闺女是一样的。”
“说什么教训不教训的。”莫太太说,“让我看,你们家白望亭就是故意给你上眼药的,在坐的哪个不知道,要不是你吴疏月,他白望亭会有今天吗?现在攀上你了,背地里不晓得捞了多少好处,占了多少便宜,你有事求他办一办还要瞧他的脸色。”
“他不是这个意思。”
“哎哟我的傻丫头,他是不是这么想,难道会告诉你吗?”
吴疏月撇撇嘴,不想跟她说话。
好在白望亭猜的也不错,没过两天,慧珍便被放出来了,人瘦了一大圈,眼窝也佝偻着,张太太又抱着她“心啊肝啊”的哭了好一场。
不过打那以后高慧珍确实听话许多,性格也收敛了,有时读读书、看看报纸、发发呆,反复地吟咏着裴多菲的“若为自由故,两者皆可抛。”
吴疏月觉得她是有些为情所伤,便安慰她两句,可她却很不以为然对她说道:“我不是难过,我只是想开了,爱情算什么,本质上来说,爱情在动物界只是为了物种繁衍而在异性之间发出的求偶信号,根本就没有那么高尚,也没有那么玄妙,人类相比于动物最高尚的情感就是对自由的向往!”说着她就又大声地吟诵起来,“生命诚可贵,爱情价更高,若为自由故,两者皆可抛!好,真是太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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