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沙城外,民居,主卧,两天前吐血的中年男子盖着棉被躺在床*上,面如金纸,气息微弱。一个四十岁上下的儒雅男子坐在床*前专心诊脉,床*头还站了个仆人。如果二月红在场就能认出诊脉男子的身份,江南神医化千道。
一刻钟后,诊脉结束,化千道起身走到外屋,站在床*头的仆人替床*上的男子盖好被子才离开。化千道坐在桌前沉思,良久,提起笔开了药方,让一直在外屋等候的另一名仆人去煎药。
陪同诊脉的仆人看着化千道说:“化大夫,我家少爷可还好?”
化千道叹了口气,“尽人事吧。若能有蓝蛇胆和麒麟竭,再加上现有的药材,我有八成把握能把母虫引出来。以身养蛊本就是外道,眼下子虫已死母虫反噬,容兴的本源已伤,以我之力只能尽量安抚母虫不再躁动,先保住容兴的性命再说别的”。
“化大夫,有劳您多费心吧,我家少爷也是报仇心切才行此下策。”
“提到这个我就生气。林忠,你在阿兴身边这么多年,怎么就不知道劝一劝他呢?报仇的方法多的是,干嘛就非想不开的要用蛊虫?再说了冤有头债有主,要报仇也该找主谋才是,你们主仆三个眼巴巴地盯着人家出了门的姑奶奶算什么事?还一盯就盯两个。现在倒好,主谋在江浙活得不知多滋润,阿兴用蛊虫把自己折腾得小命都快没了,落到了什么好?”
“化大夫,小的没读过什么书,只知道听少爷的吩咐。少爷说过没有比亲人间自相残杀更让人痛苦的,少爷还说凡是他所受过的苦都要还回去。老的暂时动不了,也不着急,反正只要是王家人,不管男女,一个都不会放过。总之少爷怎么说小的就怎么听,哪怕以后…到了黄泉地狱,小的仍旧伺候少爷就是。”
“放屁”在外被人推崇的化千道此刻完全变了脸色,指着林忠气得浑身发抖,“我说你们…你们主仆三个是不是脑子里都塞满了稻草?阿兴一把年纪了也不说找个知冷知热的人传宗接代,整日里就想着报仇,现在倒好,仇没报成却差点把命搭进去,这样下去还报个屁的仇。等阿兴醒了我要和他好好说说,再这么着林叔林婶的棺材板都要压不住了”。
听了化千道的话,林忠抬眼看着对方,语气平缓地问道:“化大夫,你…当真希望少爷娶妻生子吗?”
话音刚落,化千道呆住了,好似一盆冰水从头浇落,满腔怒火瞬间化为乌有。他睁大眼睛看着林忠,好似看见一个怪物,结结巴巴地说:“你…你说什么?你怎么…怎么…”
林忠见状微微一笑,“化大夫不必紧张,小的不是多嘴之人。您和少爷一同长大相交非浅,您的心思小的明白,少爷也明白。只是如今这世道未必……反正不论怎样只要少爷高兴就好,小的绝不乱说话。”
极力掩藏的心思骤然被揭破,化千道不知如何是好,往日的从容全然不见,只想马上离开。三两下收拾好药箱,化千道丢下一句“我还有事,先走了”便夺门而出,险些和去外面抱柴火回来熬药的林义撞在一起。
见化千道神色慌张匆匆离开,林义有些奇怪但没多想,嘴里嘟囔几句就去厨房煎药了,少爷还在等着呢。
化千道仓惶离去,林忠收起原本平和的笑意,面无表情走进卧房来到床*边,弯下腰仔细看了看林容兴的脸色,想了想从腰间暗袋里拿出一个蓝色瓷瓶,打开,放到林容兴的鼻子下方。不一会儿瓷瓶里飞出一只金色的小虫子,从林容兴的鼻孔里飞进去。过了约一盏茶功夫,昏迷的林容兴突然抽搐起来,脸色也瞬间通红,仿佛下一秒能滴出血来,十分可怖。搁在被子外面的双手紧紧抓住了被子一角,手背上青筋凸起,看起来十分痛苦,偏偏又无法出声。过了好一阵子林容兴才平静下来,脸色恢复正常,呼吸也比之前有力了,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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