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秋,本该是闲庭信步,赏月吟诗,悠然自得。魏府上下却是忙做了一团,苏家的夫人,亦是魏家的二小姐魏宁携夫拽娃回府省亲,浩浩汤一队人马落脚许久,正是举家共饭的时候了,魏宁点着人头清数,独小子苏蕴生单单不见了人影。
“这如何是好?”
父亲病逝多年,大哥亦已逝去,家中大小事悉数已由二哥打理,魏宁拧着眉头,望向酒席中的魏公子。魏迎五指端起席中盏,酌一口,罢了便抬眸轻道,
“莫急,他素来贪乐,该是窜在府中某处犄角旮旯里了,我唤人找找。”
言罢便转头看那隐在云层里的月亮了。
约摸两盏茶的时间过去,下人来报说,处处找遍,不见苏小公子的人影,停罢片刻,又道,除了那处。
魏公子的杯,堪堪顿在了半途之中,有些许温茶从杯中抖落,沿着他欣长五指,一路蜿蜒,掉在桌上。
圆月已从云中出来,清晖洒满闲庭。在他眼中,蒙上一层雾似的光亮。苏信执这时不知怎的,饮一口酒,放下杯盏,轻轻道出一句,
“柳岚酿的酒实在是极好的,却也不知是祸是福,如今每每从别处再饮上一杯,回神儿过来的时候,唇齿间总已经忆起往日滋味了。好似一朝见过那掌中起舞的赵飞燕,云玉山头的杨玉环,便任他门前秦姬楚伎,媚眼如丝,也无半分贪恋了。”
魏公子垂了眼睑并不曾答一两句话,但大抵也还记得,那时苏信执同柳岚最要紧。他思及柳岚,心底里却止不住想着那另外一人,这样想着,似乎有个什么熟悉的身影立刻便要从眼底涌现出来,魏公子仓皇抬头去看月亮,那身影又给月光冲散了。
这院子虽小,却十分别致。
院中生的这一株柳树虽确然婀娜,风吹过来,却好不凄清。
只这月光普渡无私,爱他明月好,憔悴也相关。
苏小公子挖了那柳树下酿的酒喝得精光,靠着那柳树酣睡了足有一个时辰,此刻终于肯睁开眼睛醒过来,他素来贪玩,便嫌酒席枯乏,管不住腿脚,乘人不注意便偷溜出来一路窜到此处,此刻夜稍深,一醒来他便觉得有些冷。脑子还未缓过神来,脚步便先快一步的动了起来。
扶着额,苏蕴生朝院中小屋走去。
门未落锁,苏蕴生推门而入,屋内整洁干净,却不很明朗,无一分人气,遮不住主子已离去多年的事实。苏蕴生东摸西碰的摆弄了好一会儿,颇觉得无趣,从柜子里寻出了件青绿的衣裳倒还稍令他满意,他无趣的哼了一声,把衣裳披在身上转悠一圈,这才左摇右摆的复又往外去。
他初醒时目光迷糊,然而这时门开一刻,但见月白风清,银河隐退,星星疏落,唯有一轮圆月当空,漂亮的不似凡尘。
他不懂音律辞赋,诗中关乎月亮的只会一句“窗前明月光”,没办法把这月亮好生夸一夸,脑子一转,直想到一处赏月的好地方。便见人影掠去,飞起那雪白的衣角,只闻衣袍翻动之声,树下酒坛被手指勾起,当啷响了两下,眨眼间人已到了房梁上,这时便听得一句,
“柳周——”
不过只是两字,竟生生的吐尽了仲秋时节情人断了肠的怅然,与压倒星河的思慕。
苏蕴生垂眸望去,见有欣长人影堪堪立在院落门口,月光落下,三分疏朗,七分惆怅,眸子里流转的光芒,离得太远,却看不清了。
“魏哥哥——”
他似是魔怔了,竟不自禁的唤了一声,十分乖巧。
魏公子同妹妹说自己一人来找找蕴生,然而站在这院落前,却是鼓足了勇气。恍惚间闻到了熟悉的酒香,见屋顶竟有青衣一袭,便以为是见着柳周了。此刻一声魏哥哥倒把他给喊醒了,柳周他哪里敢唤他唤得这样亲昵,柳周哪里又有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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