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月之后,伍祐回军。
整个晋阳,既披麻戴孝又张灯结彩。披麻戴孝,是因为家家都有男丁战死城头,哭声响遍整个晋阳城内;张灯结彩,是因为最近几年终于不用担心戎人南侵,能过上几年好日子。
这次的抚恤发的很及时。战死士卒的、帮助守城的、前期斩获的一并下发,给心碎的家庭稍许安慰;三万汉奴南归也井井有条,晋阳和朔州之间土地分发出去,建立十几个村堡,既做村庄又能防御,真不知道晋阳府哪来那么多钱!
“你既做了决定,我也不劝你,不过这条路亦不好走!”方鸣石坐在堂上,颜子卿端坐堂前。“如今朝堂党争激烈,互相攻讦,你若立志于此,哎!——”前路艰难这样的话,方鸣石不想再说。颜子卿在军事上的天赋,已经证明;其科举上的能力,中个进士也是没有问题的。
但是,中进士和当官是不一样的。官场就是个大泥潭,不是光凭力量就能玩的转,有可能你越用力陷得越深,最后淹没其中。以颜子卿的性格,方鸣石并不看好他的未来。
“这最后时间,老夫也没什么好教你的了!老夫只教你最后一件事,你记住!”为什么用“最后时间”四个字,颜子卿没注意,但方鸣石说到教最后一件事的时候,颜子卿站了起来。
“这世间,有的事情,文官能做武将不能做,上司能做下属不能做,好人能做坏人不能做——这,你是明白的。”方鸣石看着颜子卿,“这世间还有的事,武将能做文官不能做,下属能做上司不能做,坏人能做好人不能做,比如:倒卖军马、贩卖军械!”说完一脸苦笑,颜子卿心中一震。
“但是,这世间还有的事,文官武官不去做,上司下属不去做,好人坏人都不去做,但必须有人要去做的!”方鸣石站起,走到府衙外的假山旁边,看着远方天空,背对颜子卿。
“我方鸣石一生,上不能以报皇恩,下不能以安黎民,废人也!”没有回头,“但我胸中还有一口气在,一口浩然之气!”
“何为儒?先贤说,儒者柔也,老夫不赞同!人分儒者为陋儒、贱儒、小儒、俗儒、大儒、雅儒;在我看来,惟务雕虫,专工翰墨,青春作赋,皓首穷经,笔下虽有千言,胸中实无一策此乃小人之儒!”方鸣石转过身来,“有人谓大儒应当:通则一天下,穷则独立贵名,天不能死,地不能埋,桀跖之世不能污。由此来看,我方鸣石也只是一小儒耳!”
“但是,小儒亦当有所为,有所不为!”方鸣石双眼炙热看着颜子卿,“吾生平见过才华横溢者,你为第一;心境桀骜者,你为第一;无君无父者,你亦为第一!”颜子卿听到这以楞,不知道方鸣石何意?这些话明显有失偏颇,太过极端,但颜子卿懒得解释。
“若在盛世,你当为能臣;若为乱世,你便是枭雄”这句话颜子卿好耳熟,这样的评价,方鸣石到底想怎么样?“督师!——”
“你别说话!”方鸣石打断颜子卿,“老夫原本该找个理由拿下你,比如你私贩战马,又比如你在草原残杀妇孺!”
方鸣石看着颜子卿表情,平淡之中竟无半点变化,不愧是自己看中之人,不由得点点头。
颜子卿也在等方鸣石说话。没有证据的事,颜子卿根本不怕,方鸣石也只是嘴上说说,不留纸面的事,若是追究起来,颜子卿有一百种方法脱罪。
“可老夫最终还是没那么做,因为,这事,老夫也做了——”。说到乱世枭雄,颜子卿表情没变;说贩卖战马,颜子卿表情也没变。这次,变了。
“督师!——”“哎!继续听老夫说——”
“老夫时间已经不多了!”方鸣石朝颜子卿淡然一笑。“老夫既然做了,就从没想过隐瞒!”
“七年来,老夫在凉州利用草原盐湖之利,获利百万补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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