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蘅正是万分心累的时候, 看着这颗幽幽冒出的头,心情更是纠结复杂, 潜藏的一腔幽火,也不知如何发泄, 生生憋堵在心口, 整个人似要爆炸。
那颗头也一动不动, 就这么幽幽地望着她,一人一头就这么无声对望了一阵,那头连着的身子也慢慢上探,像是又要翻身进来。
温蘅也不知哪里生出的勇气, 快步走上前去,“砰”地一声, 眼疾手快地阖上了后窗。
她背倚着后窗站定, 室内室外一片死寂, 只听一颗心在胸膛中“砰砰”直跳,心中涌动着的无限郁气,似要将她整个人吞没,人站在窗前, 却如置身令人绝望的泥沼,越是挣扎越是下陷, 只能随命运不断下沉, 从此与污脏和黑暗为伍。
内心的绝望,像是抽空了她浑身的气力,温蘅手抓着窗棂, 如溺水之人抓着浮木,心正像是被狠狠拧搅着,却又听到一声轻轻的窗响,原是不远处的另一扇后窗被打开,大梁朝的皇帝陛下,轻巧地跳了进来。
温蘅目望着他含笑朝她走来,一派朗月清风、干干净净的样子,心中长期积攒的怨恨,在他伸手将她揽入他怀中的那一刻,终于忍不住爆发出来。
她感激他宽限斩期、救了她哥哥,可也怨恨他索取了那样的回报,他说有他在,无人能再伤害诬陷她的家人,可他是天子,转瞬雷霆,一时能明明案情已水落石出,却仍将哥哥强关在天牢之内,一时能破格升哥哥为从五品翰林院侍讲学士,父兄的荣辱生死,不过都在他一念之中,父兄的性命,也都直接攥捏在他手上。
他要与她“长长久久”,她纵是与明郎和离后,也离不开京城地界,她这一生,还是要陷到他手里,没有了为人妻的身份,他或将更加无所顾忌,她或会彻底沦为他的禁脔,从此日日夜夜,暗无天日。
明郎明郎是她的光可是,她哪里有脸面,再与他并肩而立、执手相牵她与明郎的缘分,在那夜选择在圣上面前宽衣时,就已被她亲手斩断了
皇帝原想向她笑说派人焚了华阳大长公主的马车、解了她方才的乱局,要向她讨颗赏糖吃吃,谁知刚伸出手臂,将她带入他的怀中,就见原本沉默温顺的女子,突然几近疯狂地挣扎起来。
方才与华阳大长公主对峙时,温蘅发狠话说要与明郎“永不分离”,可她心知肚明,今夜今夜就是她和明郎的永别之期,从此以后,他们夫妻缘尽,她再也不能与他琴瑟相和,再也不能一声声唤他“明郎”,过往的所有美好与现实残酷的对比,令温蘅内心几近崩溃,偏生导致此事的半个“罪魁祸首”,还在此时,笑着将她揽入他怀中,要与她亲近。
满心绝望崩溃下,温蘅拼命推搡捶打着这个可恶的怀抱,皇帝先是吓了一跳,但手却紧揽着不松,由着她这般“暴雨梨花”地发泄了一阵,看她面色发白、气喘不定,将她打横抱起,送到里间榻上。
温蘅以为他要强行苟且、行白日宣淫之事,她方才那一通发泄,已将全部力气耗尽,身心俱疲,人如死木,咬着牙闭上了双眼。
但预想中沉重的身影却没压下来,而是身边衾褥微微一沉,似是圣上依着榻边坐下,沉默许久,叹了一声道“其实朕也没有很差啦”
温蘅睁眼看他,见他坐在榻边,掰着手指道“也不老也不丑”
温蘅看他还能掰出什么优点来,皇帝却也不掰了,倒不是他觉得自己除了“不老不丑”外一无是处,只因他想了想,同明郎相比,他的所谓优点,也都没什么特别突出、高人一等的,也就大梁天子的身份,比较好使。
曾经沧海难为水,如果她嫁了个平庸的丈夫,是不是就不会这么排斥他如果她的丈夫不是明郎,他又何必与她做这“偷情”勾当,大可设法令她和离、纳她入宫
唉怎就喜欢上了明郎的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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