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年一战死去的将士十之三四都是来自北地,来自塞远。”说到去年惨烈的那一战,十六的心是说不出的沉重,是以声音也是沉沉的,“北地贫瘠,塞远穷荒,土地难垦,青壮皆以从军为出路。”
“青壮战死,家中天塌,没有可垦之地,没有可入之银,日子艰辛,可想而知。”十六身上还带着一路回来的劳累,此时此刻,这一去一回的风雪好像刻在了他的脸上,让他看起来根本就不像一个十七八的男子,“冬日难捱,主子便命我前去给战死的青壮的家中送银两。”
“去年的雪没有今年的大,去年能找着人顺路捎去,今年怎么都找不着人,主子就只能命我去了。”说到这儿,十六面上满是苦涩。
银子是送到了各家各户的手上,可他却不能告知这是主子的银子,而只能告诉他们这是朝廷派给的,若非如此,他会有大半的银子送不出去。
多少人家里的天塌了,多少人心中对主子又恨,他清楚,主子更清楚,所以只能以这样的方式将银子送到他们手里。
谁也不知道,这些银子是主子将府上所有能变卖的东西全都变卖了才得到的,不知是何人歹心,在主子回来之前让户部将这些年圣上赏赐给主子的所有东西以主子有罪为由尽数收了回去。
谁人都知道,姜国的冬天难捱,于身上有伤的人而言就更是难捱,主子忍着冷,一块炭都不舍得燃,就只为了能让塞远的人家能够得到足够的银两来过冬以及接下来的一年。
“你家主子有这么多银子?”十五万将士的十之三四便是五六万,就算一户人家一两银子,那也要六万两银子,乔越如今连一件厚些的衣裳都没有人,去哪得这么多银子?
十六笑了笑,看了这萧条的平王府一眼,笑得无奈又讽刺道:“要是这府邸有人愿意卖,主子早就卖出去了,这府上,如今是连一张拿得出面的椅子都没有了,主子就连他这些年得到的收藏着的兵器也全都卖了。”
“朝廷不管那些天塌了的人家,主子却无法坐视不理。”
十六叹着气。
温含玉眉心拧得紧紧。
难怪立苑里一件多余的家什都没有,难怪乔越的屋里总是那么冷。
明明自己都顾不了了,为什么还要去顾着他人?
温含玉想不明白。
府门已到,十六不再相送。
当她走下府门前的石阶时,十六忽然想起了什么,忙又跟了上去,道:“我回来的路上听闻圣上颁了敕旨,给我家主子和温国公府的大小姐赐了婚,这……这温大小姐,难道就是……温小姐你?”
温含玉未言一语,甚至看也未看他一眼,走了。
十六愣在原地,不可置信地看着她渐行渐远的背影。
她……真的愿意嫁给主子?
*
温含玉冷又饿,一回府便急忙找青葵,让她去厨房给她把吃的拿到花语轩来,她吃饱了暖和了好去给老国公请安。
昨夜老国公睡前特意叮嘱她的,道是今日她要记得去给他请安,他有好宝贝要在这岁首晨日送给她。
然她问了好几人,竟都说从昨夜亥时后便没有见过青葵。
相处这两三个月来,青葵简单的性子及平日的习惯她都已经清楚,青葵并不是贪懒之人,不会这等时辰还未起床,照她青葵性子,会在她回来的第一时间出现在她面前,但今日,却迟迟不见她的人影。
莫不成青葵出了什么事?
温含玉急急往花语轩方向走,或是青葵在花语轩等她回?
温含玉才推开花语轩的院门,一如往日里她只要走进花语轩便能看到青葵。
青葵就在院中。
只是此时的青葵没有如往日里那般冲她有些憨气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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