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骂骂咧咧地挂了电话,只留下一句气急败坏的尾音。
“行了行了,别秀了,赶紧给老子挂电话吧。”
而此刻,顾南乔站在b省京剧团的大门口,着实有些感触良多。
楚悠优扯着顾南乔聊春色满园的周末场,从演出盛况讲到未来规划,说得自己热血澎湃,大有几分就着二两白酒就能再扯上一通宵的架势,根本止不住话匣子。后来顾南乔实在听不下去了,才好笑又无奈的打断了自家小师妹那越发跑偏的发言,把话题重新扯到那个坏消息上边。
然后,这就是顾南乔此刻出现在b省京剧团的原因了。
直到顾南乔问起,楚悠优才想到什么似的一拍大腿:“对了南乔姐,b省京剧团那边来消息了,他们说打你私人电话打不通,就直接打到春色满园的座机这里了——你们单位那位人事说,让你回团里一趟,亲自去办离职交接交接手续。”
b省京剧团紧挨着林荫路,门口有几棵高大的白杨树,每到春天的时候,上面那些白色绒毛随风飞散,飘摇如絮,便会形成漫天纷飞杨絮的景观。虽然经常粘得行人满身满头都是,但却像是纷飞大雪下了整整一场,莫名漂亮。
而现如今入了冬,杨树叶子都落了下来,除了堆叠着的落叶,只剩下干枯的树干直直朝着天空的方向生长,将远算不得晴朗的天空分割成错落的形状。冬季特有的雾霾让原本湛蓝的天空蒙上一层浓重的尘埃,阳光被遮挡之后,远称不上明媚灿烂,反倒显得十分暗沉,像是渗透着无法言说的压抑似的。
触景伤情,也只剩下了物是人非。
距离上次顾南乔在办公司和夏团长的谈话,过去的时间并不算长,可是其间却发生了很多的事情,以至于此刻再站到b省京剧团的门口,顾南乔难得有些恍若隔世的错觉。
之前一直有事在忙,在口头离职之后,顾南乔始终没找到时间来b省京剧团彻底办理手续交接,而夏团长居然也没有催促她——可见领导层对这位前途无量的小花旦很是纵容,只把那番话当成了一时情急,并没有铁板钉钉地直接算数。
如果顾南乔在这期间主动来团里解释说明,或许一切还有挽回的余地。可这样的表面平和在春色满园的周末场正式上演,并获得了相当不错的反响之后,彻底画上句号。
但凡是剧团的经营者,都惯常把个人喜好放在利益原则之后。
夏利衍确实欣赏顾南乔,可当这位小花旦从自己手底下的兵,变成赤裸裸的竞争对手,这种欣赏就成为深深的忌惮。尤其是春色满园演出形式新颖,在观众群体当中反响甚好,如同一颗冉冉升起的新星,在肆无忌惮地瓜分着b省演出界的市场,那么夏利衍对于顾南乔,就再没有什么多余的情分可以去谈了。
所以拉拢不成,下出最后通牒,也再正常不过了。
不过数秒,顾南乔就收回了思绪,走进b省京剧团,这会儿正是工作时间,剧团各位都在各司其职地忙碌着,她也刚好省了口舌,不必进行那些客套的寒暄,而是径直去了夏利衍的办公室。
离职手续办得十分顺利,其实无非是签字填表的交接过程,却莫名让人有些心酸。这就好像一对小夫妻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闹,可是再怎么分分合合,也没想过真的会分,甚至连闹分居叫嚣着要离婚的时候,言语间都尚且有几分余地。
后来这种笃定破碎在彻底办完离婚手续,其中一个人收拾好行李走得悄无声息。这次不必吵闹,也没有那么多的豪言壮语,甚至连旁观者的见证都不需要,另一个人却知道,假如此后再见,他们的身份地位都不再相同,是真的彻头彻尾画上句点。
直到此刻,顾南乔才无比确认,在b省京剧团的这段岁月彻底沦为历史,以后是好是坏,都回不去了。
尘埃落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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