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夜,深秋的寒风肃起,江州城早已过了宵禁的时辰,街市上没什么人,只有守城的侍卫在阴影里躲懒。
倒也不是他们玩忽职守,只是现如今的江州灾情连年,已不复往日的繁华,也不知是从何时开始,江州城俨然成了一座遍地哀鸿的荒城。
夜风簌簌,败落的街头忽然出现一个人影,影子裹着黑色的披风,身形瘦小,在荒凉得有些恐怖的街上走过来,脚步匆忙略显慌乱。
似乎是瞧四下里无人,影子一晃就钻进了身边的一个深巷子里。
随着视野里的黑影消失,临街的屋脊上立即响起了哒哒的脚步声。
巷子里黑咕隆咚的,阴风穿过陈年的墙隙,发出阴森刺耳的音调。
黑影蹲在墙角折腾了好一阵,正是起身打算往回走时,猝然间面前灯火通明,漆黑一团的小巷被熊熊的火把映地亮堂。
影子下意识地遮住被火光刺得疼痛的眼,低声惊呼。
许久,缓缓放下的披风后露出了一双惊魂不定的黑眸,灯光剧烈摇晃,将披风底下裹得不透一丝缝隙的脸颊照地清晰。
铁甲催寒,从一排铜墙铁壁后缓缓走出一个罩着紫檀色官袍的女子。
面前的影子后退几步,恐惧的模样宛如撞了鬼。
“桓桓大人,你怎么会?”
裹着披风的也不是别人,正是连日以来按照扶嬴的吩咐来此送信的漱儿。
她似乎没想到扶嬴会突然出现,整个人看起来十分紧张,连说话的音儿都是抖着的。
“见到本官,你很害怕?”
扶嬴面无过多的表情,忽明忽暗的光影衬着,她的身影寒恻逼人。
“大人,大人说什么,大人平时都是平易近人的,民女怎么会害怕呢?”
漱儿尽力保持镇定。
扶嬴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看似漫不经心的目光却似能将漱儿穿透。
两侧人都不再言语,漱儿将脸埋进宽大的披风里,似是在躲避扶嬴的眼神,又好似在寻合适的时机逃离重兵的包围。
几晌,一个将士把片竹牍拿到扶嬴的面前,那牍片就是方才漱儿藏到砖缝里的。
扶嬴接过来的档口还特地挑眸瞧了眼漱儿的反应。
漱儿双手扭攥在一起,生怯的眸子左顾右盼,一副做贼心虚的模样。
瞟了一眼掌中的竹片,扶嬴将目光重新移回漱儿的身上,犀利地不行。
漱儿的喉咙上下一动,试探着开口。
“大人,民女都是按照您说的来传信的,不敢有半点虚假。”
“牍片的确不假。”
扶嬴像是笑,又未笑。
“那大人这是”
漱儿扫了一圈将这里围得水泄不通的士兵。
“你以为”
扶嬴冷冷的眼神射过去。
“这样就能瞒天过海?”
话音刚落,几把锋利的刀刃齐齐架到漱儿的脖子上。
漱儿慌了神,对突如其来的变故始料不及,连喊冤叫屈的声调都劈了音。
“大人,大人您何故如此!漱儿都是照您说的在做”
漱儿意难平的时候,明林带着一队人踏风尘而来,穿越人群到了扶嬴跟前。
“大人,人抓到了,这是从犯人身上搜出来的。”
明林双手将一枚和扶嬴手心握着的一模一样的牍片呈了上来。
见了牍片如同被天雷劈身一样,漱儿惊地再也说不出话。
“啪!”
一声脆响,竹片摔在了漱儿脚下,明明只是落地的那点儿动静,却足以叫漱儿心惊胆寒。
低头盯着那方泛黄的牍片,火舌舔舐,牍片上的小字宛如密密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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