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死亡包裹的村子,茂密的枞树林形成有如枪尖一般的三角形地带,将沿着溪流开拓而成的村子团团围住。
这里是被死亡所眷恋的所在,正如将这片将村子化为死亡国度的枞树林一般,从诞生的开始,就被死神所祝福着。从出生到死亡,无一不弥漫着浓浓的死气。
这些寿命短暂的枞树为了死者而生,在村子周围的山岭里占地为王。村民总是砍伐枞树制成墓碑,甚至是盛放死者的棺木。打从诞生在这里的第一天开始,枞树就注定要成为死者的礼器。
而作为操纵着这些礼器给亡者带来安宁的僧侣,自己,又何尝不是死神的帮凶呢?
“少主持!”满头大汗的鹤见急匆匆拉开房间的门,相较于前段日子的清闲安逸,自这个月来,自己家这个的寺院,已经处理了相当数量的殡仪丧事了。微微叹了口气,重新将握在手中的铅笔搁在了桌上,静信转过头来,看向不远处面色惨白的同僚:“这一次,又是谁病了?”
“是武藤家的孩子,看那模样,已经快不行了,所以武藤他希望少主持能帮他的儿子做上一场法事冲一冲,万一要是能”怯怯的声音中带着自己都不愿相信的无奈,如果说他们僧侣的法事真要佛法无边到了这个地步,那村里自从上个月开始的传染病早就不是问题了。
“我知道了。”点点头,抓起搁在桌子不远处的念珠,毕竟是熟人,这点临终前的愿望,静信还是能够满足的:“我记得,那孩子好像是叫”
“彻,武藤彻!”挠了挠脑袋,鹤见有些羞涩的报出了男孩的名字:“他是尾崎医生这个星期治疗的第一个病人,所以我还记得比较清楚。”
“是么?”稳了稳搁在眼镜架子上的眼镜,静信慢慢走到了门口,换上鞋,从袖子里掏出了一串钥匙:“走吧,你开车。”
“诶!少主持不开车么?”
“呵呵,心里有些事情要想想,所以,就拜托你啦。”微笑着拉开后车门,静信半强迫的把钥匙拍在了鹤见的手里。
“好咧!您坐稳!我这就开车!”早想见识一下孝室家进口车的鹤见迫不及待的打开了车门,在一阵发动机的轰鸣声里,黑色的轿车,被发动了起来。
“今天,还没有客人来么?”
“老主持要我们注意的阴阳师模样的客人倒是没发现,不过今天又一个年轻人来拜访了一下老主持。”一边平稳的驾驶着轿车一边回应着静信的话,看上去,鹤见的心情相当的不错。
“哦,是谁?”
“结城家的孩子,哦,就是那家从城里搬来做木匠活的那家。”在日本一家维持两个姓氏的倒是不多,鹤见的话刚一出口,静信的脑子里就已经浮现了那家孩子的面貌特征:“那孩子,似乎是武藤彻的好友吧,我记得,那天敏夫看病的时候,我还遇到过他呢。”
“您好记性,他这次来啊,是为了您在图书馆借的几本书。”乐呵呵冲静信竖了个大拇指,鹤见呵呵笑着,说出了夏夜拜访的原因:“还说了些不着调的话,像吸血鬼什么的,僵尸什么的”
“吸血鬼?僵尸?!”脑子轰一声像被人用棒槌敲了一样,静信突然感觉到,自己,像是抓住了什么线索!
“敏夫,最近患者的准确死因你已经弄明白了么?”凉亭里,那是三天前又一名患者死后两人心事重重的对话声。
昔日的好友眼看就要投入死神的怀抱,作为同学的他们也颇感到有些力不从心。
“嗯?”眨巴着泛起黑眼圈儿的眼睛,勉强冲静信回了一个笑脸,从白大褂的胸口口袋里掏出了只烟点燃,敏夫习惯性的抖了抖腿,言语中,带着无可奈何地苦涩:“说实话,我真的不知道。”
“修己先生的病因么?”
“不,是所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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